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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聞酌都沒怕過,更不會妥協著什麼。
除了今天,也只有今天。
隨性慣了的人身上綁了個緊梆梆的西裝,聞酌微鬆了下領帶,接過話筒。
拿起來,自己倒先笑了。
「關於今天,我想過很多次。」
從領了證的那天開始,婚禮就在他腦子裡扎了根。養小傢伙的這大半年,工作與孩子壓著他前行,而籌備婚禮就是他最放鬆的時刻。一張張的婚宴單子背後是一夜又一夜的昏暗燈光,他咬著筆,不斷地推翻,卻依舊興致高昂。
張澤跟聞酌時間久,最先受不了,嗷嗷地亂叫起來。
鬧騰。
聞酌一腳就把他給踹了下去,而後,又看了眼沈因。沈因多有眼力勁兒一人,自己舉著兩個手,示意投降,緊跟著張澤就蹦了下來。
底下賓客又是一陣鬨笑聲。
笑聲過後,整個宴會廳最前端的台子又只剩下他們兩個,相對站著。
聞酌目光穿過賓客,底下坐著的有他父輩的叔伯阿姨、童年的知交好友,也有他孤身闖蕩時的下屬、朋友與客戶。
「也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多人。」
那些他錯過且以為不會再有交集的人卻都在此刻聚在了一起,宛如他的生命前十幾年不曾經歷過孤身一人,也沒有任何殘缺的遺憾。
「我第一次見你嫂子的時候,她問過我一句話。」聞酌目光定在坐在彭姨懷裡的小傢伙,似笑了聲,又很快轉過來,看向自家媳婦。
底下的人都在起鬨問是什麼。
顧明月面上笑如常,心裡卻開始抓馬,迅速地扒拉著腦子裡的記憶。
鬼知道原主第一次見聞酌說了什麼話?那時候原主才多大?聞酌跟原主還能有這關係?
宴會廳的台子算不上很長,兩人離得也不遠,可聞酌卻還是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顧明月腦子飄過各種想法,迎著聞酌炙熱的視線,卻突然落回他們初見的那天。她坐在陌生的屋裡,看著抽屜里的紅色本本,先入為主,拿著本本一角,輕划過他胸膛,動作輕佻,語氣曖昧。
——「聞酌?」
「那我以後好好給你做媳婦?」
——「不、用!」
那時候的聞酌還是個愣頭青,紅著脖子,生生被逗到摔門離去。
不過一年半,他現在會的可比顧明月多多了。
時間可真是把殺豬刀。
顧明月停在原地,目光看向他,不確定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這些。但並不重要,從兩人第一次去燒烤攤,她就沒想過瞞聞酌。
她有自己的脾氣和驕傲,裝不了一輩子的別人,也不會承認些什麼。
這世上有些事情本就該心照不宣。
「那你現在後悔了?」
眼前的新娘嬌艷動人,目光泛著他熟悉的狡黠,飄著幾分靈動,言語似帶著玩笑意。
「是想要我給你做媳婦了?」
「不用。」
聞酌迎著底下的越來越大的起鬨聲,卻說出來如同初見的言語,只不過少了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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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壞,卻多了幾分歲月的溫情,厚重如山。
「你只需要做明月。」
世人千面,各不相同。
聞酌不在乎有沒有個好媳婦,他只想要一輪明月。
再肉麻的話,聞酌也說不出其他,短短四句便已概括了前半生,也道盡了餘生。
兩人距離已經很近,進到顧明月只需微微仰頭便能看見台子上的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無端讓她想起生小傢伙的前一天。
她半真半假說著可能,聞酌卻沉著臉一字一頓地喊她的名字。皺著眉毛,那麼凶的一張臉,語氣里卻帶著他自己都覺察不到顫意。
一晃又要一年。
他們跟世間的千萬家普通夫妻有著太多的不同,開始於肉.體,精明於算計。彼此試探過、揣摩過、爭執過,也渴望著、相伴著、歡笑著。
吃過苦、享過甜、歷過生死,轉眼便走到今日,或許還會一直走下去。那麼往後餘生,將會有個他/她與自己榮辱一體,共擔著生命、財富與喜樂。
對於顧明月而言,屬實不算划算。
畢竟她是那樣的吝嗇。
可再精明的商人也會想投資看起來並不划算的生意。顧明月知道那絕不再僅僅是因為聞酌的身材,至少並不全是。
她低頭看著手上戒指,燦爛如民政局門口的初見,彎彎唇角,憶起那天,傻傻地兩個人,捧著糖果,見誰都要給一把。
明明是精到沒人敢忽悠的兩個人,卻也曾在盛夏傻地那樣純碎。
「那就,這樣到老吧。」
命運苛刻,歲月殘忍,他們於泥濘中生存,卻長出令時代都注目的樣子。
此日此刻,秋意正濃。
他們正當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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