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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算算,就剩下李二那邊了。
————
「我家昭珺也大了啊,要生小寶寶了。阿娘還覺得自己年紀不是很大,結果已經要當外婆了。」
「阿娘一點都不老,阿娘最好看了。」
「哈哈,小丫頭。」
……
晚上,木怡和木昭珺並排躺在床上,橘黃色的燈光籠罩下滿溢脈脈溫情。
木怡將昭珺摟在懷裡,頭搭在她的髮髻上。
「昭珺這麼聰明,大概也猜到了。」
「我又要離開了。」
「這次我打算去更遠的地方,世界這麼大,我想看看傳說中的世界的盡頭是什麼樣子。」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旅程,也許,終我這一生都不會到達終點。」
「昭珺,阿娘要走了。」
「我寧願我猜不到。」
木昭珺垂目,兩行清淚緩緩落下。木昭珺哭起來十分安靜,就像這南方蒙蒙的細雨,輕柔冷清,卻讓人感到淡淡的憂愁。
木怡輕輕拭去木昭珺的眼淚,可她這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木怡手僵在空中,輕輕一嘆,「昭珺長大了,阿娘也要趁著還年輕完成自己的夢想去。」
兩人之間似乎陷入了永恆的沉默,兩人武功高強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屋內蠟燭的棉線過長,火苗發出的細小的噼啪聲。
「——真的不能留下嗎?」
「……」
木怡看著床頂,目光仿佛穿過了屋頂直視著璀璨的星空。
那目光越過了月亮,飛過了宇宙,穿過一切。
仿佛看到燈火璀璨、車水馬龍的故鄉。
「……那阿娘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好。」
————
翌日,木昭珺回到盧府。
午時剛過,木怡坐著馬車離開了潭州,向北而去。
晚上,木昭珺收到了木怡留給她的東西。那東西很大,據下人說是放到了她的臥室里。
那是一個兩米高三米長的屏風,上面用紅綢蓋著。
木昭珺走上前扯下紅綢。
紅色的綢緞似波浪一般滾滾流淌,木昭珺頓時和木怡的臉對在了一起。
那是木昭珺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屏風上的木怡向右側著臉,向左斜睨,眼睛熠熠生輝仿佛在凝視自己。那雙眼簡直就是真人一般的風情萬種,顧盼生姿,仿佛平地開了大片大片的花朵。紅唇輕啟隱約露出點點皓齒,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左邊的柳眉輕揚,尾部隱入細碎的劉海里。
是了,劉海。木怡從來不留劉海,這樣的打扮只有木怡驚世一曲《凌霄》。
屏風中的木怡衣裳首飾都是當年《凌霄》舞的打扮,一手輕揚柔若無骨,一手後擺狀似蘭花,似攬月而歸,似御風而行。木怡在空中凌然欲仙,風吹著衣袂搖擺似波濤。底部一座蓮花台,應是當年掌上舞的喻物。而她雙腳踏空,不知是騰空躍起還是徐徐下落。
後有記載木怡之《凌霄》:「威威煌煌,有大國之氣概;縹緲逸塵,若凌天之仙人。」木昭珺不曾親眼見當時之場景,觀此屏風只覺當如是乎。
這次木怡所繡的,不似以往簡潔大方的構圖風格。
仿佛即將羽化仙去,天上沒有瓊樓玉宇,神將仙女。上方大片的屏風繡著金光萬丈,又有徐徐青雲,滾滾雲浪,曠寥清寂,又有她素來開闊豪放之相。而木怡所著紅色的舞衣,便成了天地間最鮮艷的色彩。
若說屏風之上半部分是夢幻浪漫的神話異象,下半部分則寫實到了可怕。也不知木怡是如何做到的,竟是將當時場景的一葉一花都繡了下來!
只見屏風最邊角的一小片草坪上,一朵不過米粒大的素白小花,五片花瓣都絲毫不差;樹上的藍黃羽的小鳥,微羽細末之處竟纖毫畢現!下半部分極其的繁複雅致。
這個屏風絕對是絕無僅有、曠古難尋的藝術品!
僕從一時都忘了下人的規矩,無不震驚地看著屏風,這屏風中的景物光影交錯,形成了立體的畫面,這仿佛就是穿越了時空看到了當時木怡曠世難尋的一曲《凌霄》。
何其豪邁的氣象,何其曼麗的舞姿,何其繁複雅麗的宮廷!
木怡這是首次運用超寫實繪畫構圖,其中的技法倒不算高超,但畫者卻技藝精湛,光暗、陰影、漸變、對比、色相……
與中國畫的工筆畫還有不同,屏風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立體的。而按照三維立體畫繡出的屏風,對習慣了中國平面畫的人是何等的衝擊!
看著屏風,仿佛耳邊就響起了絲竹雅樂之聲。大風忽的吹起,木怡乘風而起,衣袂飄飄,倏忽有兩三米之高。在座的君臣驚嘆之聲連綿不絕,宮廷樂師都停下了手中的奏樂。
這屏風是死物,而屏風上的人卻似活了過來,仿佛下一刻從屏風中走出來都毫不奇怪。
木昭珺看這屏風,屏風上的母親是那樣的意志滿滿,那樣的驕傲,那樣的開心。
她心中因母親離去而產生的煩悶一掃而空。
母親去完成自己的夢想,雖然自己也許再也見不到母親,但母親終於又變回了原來瀟灑恣意的自己。
就讓母親,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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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前面有許多馬車,在長安城門口排了很長的隊伍。不知為什麼,前面進城的速度很慢,恐怕要等一個時辰才能進到城裡嘞!」趕車的馬夫坐在外面,對著車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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