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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怡舒聲笑道:「真是巧了,也不用叫人去請了。快讓昭珺進來。」
木昭珺進到門中,依禮低眉斂目神情肅穆,不去看上座的南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寬敞的大袖錦繡流雲一般垂在身前,步距丈量一般不差分毫,行動不緊不舒,如分花拂柳清雅閒逸。
身側的瑩白玉佩與水綠玉環壓著裙擺使之在行動時形成優美的弧度,隨著步伐佩環相碰,音色清脆,節奏舒緩。
也不知上座之人下了什麼指示,木昭珺便見堂中的侍女奴僕都退了出去。
走到堂中央,稍稍整理衣裙跪坐堂上,舉手加額,手與心平,拜於半空止。
「萬年縣令盧彧章之妻,江城鄉君木昭珺,拜見大王。」
木昭珺拜下,一時沒有聽到座上之人回應,心中不免忐忑,這南王倒真是如傳聞中一樣冷漠又深不可測,她是怎麼都猜不出南王如今是什麼意思。
木昭珺這次冒昧求見,是因為聽聞母親為那馮娘子的事登府上門,卻不料馮郡守聽到風聲,把南王請了過來。
這馮娘子木昭珺從沒把她放在眼裡,她還鬧不出什麼花樣,就算同住一間府邸,她也照樣做不了什麼,木昭珺也當她不存在了。只是沒想到她父親馮子義如此難纏,竟能將南王請動。
要知道,南王之前可從沒去過私人的宅邸!
木昭珺心中警鐘大響,將馮子義的危險等級提高了好幾級。她自然不相信馮子義能有這麼大的臉面請動南王出馬,其中必定有什麼緣故。但馮子義既然成功將南王請過來,也證明他的能力應受重視。
木怡見唐磊不出聲,不動聲色的疑惑地看向唐磊,卻見他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二十五年不見,木怡卻還是很容易看出唐磊的意思,他是想讓木怡來叫起木昭珺,以此顯示木怡師父身份的權威。
木怡瞪視唐磊,叫他別耽誤時間,趕緊把她閨女叫起來。唐磊也真是昏了頭,這種事情怎叫別人替代,再說她的身份她的權威也不是靠一兩句話來體現的。
唐磊接到師父示意,趕忙叫木昭珺起身:「快請起!」
木昭珺聽到上座之人說「快請起」,怔愣了一下。一抬頭,就看見坐在上座的……是她母親?而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冷肅威容赫赫的男子,想必就是南王的男子,竟然、竟然站在母親的身後?!
她道為何進來之時為何所有人無一人落座,本以為是性情莫測的南王不許人下座。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是因為南王還站著,誰還敢坐下?
有,她阿娘。
為什麼阿娘坐在了上座?為什麼南王站在阿娘身後?
木昭珺瞬間懵了,但好在反應得快,面色恢復平靜,只是眼中還帶著幾分迷惘。
木怡輕笑一聲,似春風一般拂去了木昭珺的緊張,安撫了她,柔聲道:「昭珺,過來。」
木昭珺走到木怡身前三尺的距離,聽木怡說:「昭珺,你可還記得以前我曾向你說過,我原有過一個徒弟?我傳授我那弟武藝,可惜發生一些事情那個,只帶他初窺武學門徑,就讓他出了師。後來他隻身闖蕩江湖,名聲斐然,二十年前得皇帝賜封『南王』,管理武林事理。這就是我的第一個徒弟,唐磊。」
木昭珺餘光略略打量南王,眼神深邃氣勢赫赫,雖然練了武功看上去比真實年齡小,但也是三四十歲尚算正常的樣子。又看了眼阿娘這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名花傾國的年輕的臉,突然升起了一股多年不曾有過的吐槽的欲望。
只一眼,木昭珺就又低下頭去。
「唐磊敬我為師,我自認也當得起他這份敬重。師徒關係尊卑有別,類同母子。昭珺我兒,你與他以兄妹相稱也是可以。」
唐磊走到木怡身側,沖木昭珺微笑著點頭示意。
木昭珺略抬頭看南王神情不見一絲不滿,反而嘴邊噙笑,看著倒也平易近人。見南王竟並不反對,木昭珺又是一驚。
不過見母親和南王持贊同之色,被木怡養大的木昭珺也沒什麼不敢答應的,下一刻她順從母親的話,行雲流水地行了一個對兄長拱手禮。
唐磊至少二十年都沒有遇見能讓他行平輩之禮的人了。他倒沒有生疏,端方地與木昭珺回了一拱手禮。
「昭珺見過兄長。」
「小妹有禮了。」
唐磊略一思索,就從懷中拿出一枚同木昭珺食指差不多大小的烏黑小印,送給木昭珺做見面禮。
這小印體積不大,分量卻十足。這正是唐磊的私人印信。
即使不用說明,送人印信的意思也昭然示人。
木昭珺並不顧忌這枚印信所代表的權勢,屈膝謝過唐磊,大大方方地雙手接過印信。
思及歸來後聽說昭珺懷了孩子,木怡便讓她坐到下座。
話未出口,便看到唐磊還站在那裡。
「中正,你也坐下吧。」
見師父發話,唐磊無有不從,坐在了木怡身邊。南王一落座,其餘人也不再跟著罰站,紛紛落座。昭珺則坐於二人下手的位置,與盧、荀夫婦相對。
這一坐下,氣氛就有些冷凝。
最尷尬的就是馮郡守了。
落座後,馮郡守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將自己的女兒接回去。
如今已成這般局面,早晚都有一死,不如乾淨利落些。
本想著請來了尊高峻的靠山,沒想到卻是要威懾的對象的徒弟。二十五年前的場景如今回想起來依然歷歷在目,沒想到木怡竟是那人。南王在他心中積威已久,像是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但南王還是人,他的師父那可不是人,而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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