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油盡燈枯
和老爺子預料的不錯,韓雲崢最終還是厚著臉皮上門來找顧笙了,不過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現在都十一月底了,天氣也冷得很。
韓雲崢進了屋子後,把大衣脫下來,顧笙發現他臉色有些不太好, 一看就是沒怎麼休息好的樣子,看來韓老爺子的情況已經每況愈下。
「喝杯熱水吧!」周彩萍送茶水進來,顧笙親自給他倒了一杯。
這個時候陸今棠也從玩具房裡出來了,周彩萍見狀。知道他們有事情要說,就去玩具房裡陪孩子,也順便避開。
韓雲崢喝了半杯熱茶, 這才覺得嘴角沒那麼僵硬,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才十一月底, 就凍得不行。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今天上門,是想厚著臉皮請你給我爺爺看看,他……情況很不好。」韓雲崢盯著顧笙,眼裡有羞愧。
畢竟以前是韓家先對陸家出手的,還害了陸老爺子在鄉下吃了幾年的苦。
他今年來,知道顧笙和陸今棠不會羞辱他,但拒絕是肯定的,他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
「好!」
「我知道當時是……啊?」韓雲崢自顧自的繼續說話,然後猛不丁的聽到了一聲『好』,他豁然抬頭, 眼裡閃過不可置信。
他沒想到顧笙這麼好說話。
韓雲崢下意識的看向陸今棠, 然後發現陸今棠臉色很冷, 不過也沒反對。
他心裡瞬間明白過來,肯定是陸老爺子和他們打過招呼了,不然兩人不會這麼好說話的。
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拒絕,畢竟他們不是以德報怨的人。
顧笙看了他一眼道,「爺爺開的口,我去看看無妨。」
她心裡又猜測,估計韓老爺子的情況她也無能為力,不過就是能讓他在生命最後的盡頭好過一些罷了。
其實韓雲崢來找她也是抱著這個目的,他心裡清楚爺爺的情況有多嚴重,醫生判定沒有多長時間了,他只是每天看著爺爺被疼痛折磨,心裡煎熬得很。
韓雲崢眼裡十分複雜,他想說感激的話,但又覺得一句輕飄飄的感激太微不足道,可不說,陸老爺子和顧笙他們的做法又十分大氣。
一時之間,竟然沉默了下來。
顧笙沒在意,她起身去拿藥箱和換衣服。
在家裡她都習慣穿舒適的家居服。
陸今棠看著韓雲崢,「老爺子讓笙笙去,不是對以前的事情不計較,他是看在當初一起上戰場的情誼上,韓老也是對國家有巨大貢獻的人,老爺子不忍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
老爺子確實是這麼想的,他心裡不會原諒韓老爺子的陷害,但這是兩碼事,他確實做不到袖手旁觀。
反正看看也沒事,就算把韓老爺子治好又如何,他還有多少年可活?他現在還能撼動陸家嗎?不可能。
韓雲崢心裡感嘆陸老爺子心胸寬廣,他眼裡閃過複雜的神色,一時之間有些啞口無言。
好在陸今棠也不需要他說什麼,這個時候顧笙出來了,他提著藥箱,換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陸今棠皺了一下眉頭,起身拿過衣架上的羊絨圍巾給她圍著,眉頭這才舒展開。
韓雲崢看到這這一幕,心裡又划過一絲苦澀。
他希望他心裡的女孩兒能明白他的苦衷。
顧笙回頭,就看到韓雲崢嘴角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一絲苦澀,頓了頓,眉頭輕輕挑了一下,也沒多說什麼,感情的事情兩個人最清楚,其他人不易摻和。
陸今棠沒去,三胞胎在家裡他不放心。
韓家,顧笙到的時候發現韓家人基本都在。
也是,韓老爺子情況不好,韓家人肯定是緊張的,今天又是周末,大家沒事肯定都過來了。
韓老爺子是韓家的頂樑柱,韓家本來就倒退,他一走,韓家還會倒退不少,當然,除了韓雲崢,韓雲崢如今是不對炙手可熱的人才。
韓清夏率先和顧笙打了個招呼。
「笙笙,你來啦,麻煩你了!」她是反對去找顧笙的,雖然她也希望爺爺好好的,但她知道自己家和陸家的情況。
不好意思麻煩顧笙。
顧笙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也沒看韓家的其他人,對韓雲崢說道,「我們去看病人吧!」
一句話把韓家其他想說話的人都堵了回去,在她的心裡,韓老爺子就是一個病人,一個單純的病人,顧笙也是想藉此提醒韓家人。
韓雲崢連忙把她引到旁邊的房間,韓老爺子病重之後,為了方便,就挪到了樓下來了。
房間裡沒人,他們進去的時候韓老爺子睡著了,不過一看就是睡得不安穩。
眉頭皺著,臉色也蒼白得很!
眼下都有淤青,嘴唇也乾裂著,說實話,這樣的韓老爺子讓顧笙的心裡有些複雜。
這時候的他,也不過是個將死之人罷了。
而且,顧笙心裡有些不恥,韓家人事怎麼伺候的,韓老爺子這個情況明顯是缺水。
照顧得也不近心。
韓雲崢嘴角抿了一下,「讓你看笑話了!」
顧笙坐下來,把藥箱放下,給韓老爺子搭脈,「我看笑話倒是沒什麼,老人這樣在受罪。」
韓雲崢臉色更加羞愧,這段時間,家裡人根本就沒多少心思照顧老爺子,醫院裡宣布了老爺子的情況,無能為力之後,家裡人都想著分家分錢分財產和勢力。
他又要忙部隊的事情,又要應付依附韓家的那些勢力,應接不暇,兼顧不過來。
家裡唯一還關心老爺子的清夏,已經結婚了,她也不好老是跑回來。
就算她不介意,但家裡的其他人說話很難聽。
「韓老的器官都在以常人十倍的速度衰竭,他這是……油盡燈枯了。」韓雲崢心裡思慮的時候,顧笙已經檢查完韓老爺子的情況。
韓雲崢心裡最後的一點期望車子破滅。
顧笙看到他臉上的灰敗,嘆了口氣,「我其實有辦法可以給他托一年的時間,但……這會讓他十分痛苦,且沒有緩解的辦法。」
說這話的時候,顧笙敏銳的發現韓老爺子的眼皮動了一下,原來是在裝睡。
剛才給韓老爺子檢查的時候,她的心裡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