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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毫不敢掉以輕心。
平心而論,攝政王大概是不惑之年,但在古代已然算保養地不錯。
身量中等,周身縈繞著上位者的氣息,但平日示人卻有股子儒雅的溫文。
只是一雙眼睛總是晦暗而過於算計,讓慕姝看了心裡就有點發毛。
她也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和成呈天然站在了敵對的立場,因此她不管怎麼看對方,都覺得對方像現代看電影時隱藏在後方的反派大boss,一舉一動不懷好意。
但如此刻,成呈對著她這個女帝,姿態是尊敬而自如的。
只是,他張了張唇,正要說話之際,又停了下來。
片刻間,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故作什麼玄虛。
慕姝靜靜地等待對方開口。
又過了兩息,攝政王抬起頭,眉目微微擰起:「陛下,這殿內,為何有股血腥氣?」
?!
慕姝心下一驚,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攥緊。
這也能聞到?
方才她已經刻意開了窗通風。
她迎面對上成呈打量而深沉的視線,嘴角露出抹難看的笑意:「王爺非要問得如此透徹?」
「哦?」
成呈不動聲色地抬眸:「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慕姝語氣冷淡:「王爺身為男子,不知女子每月月事,也是正常。」
???
攝政王第一次,當面露出了怔愣的神色。
哪有女子當著男子的面堂而皇之地說月事的?
不知羞恥?
偏偏慕姝還先問他一遍,王爺非要刨根問底……他還接著問了。
還有,女帝在鬼話什麼?
這股血腥氣,和女子月事,哪是一樣的?
但慕姝都這麼說了,他不好再深問下去。
畢竟,他是男子,如何去和女子爭論一個男子本就不解之事。
他沒有再就此事深究,而是話鋒一轉,突然和慕姝憶起了過往。
「陛下,臣有些話,在心裡憋了許久,實在不吐不快。」
慕姝神色一噎,差點脫口而出一句,「那你就繼續憋著吧」。
她笑得禮貌:「王爺請講。」
「陛下有所不知,兩月前,先帝崩逝,滿朝文武悲痛難忍。」
「一是為先帝逝去,我大慕再沒了主心骨;二是為大慕如今情境,內憂外患,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群臣惶惶,無人想要做亡國之臣……」
慕姝面色沉靜下來,默默聽著也沒打斷。
這番話,也只有攝政王的身份,敢這般堂而皇之地對著她講了。
但成呈說得確實沒錯。
如今的大慕,內憂外患,已經不是容不得行差踏錯了……
而是但求明主良臣,挽大廈於將傾。
攝政王徐徐說著大慕眼下的境況,一應情況、敵國情報、災情信息,比慕姝從奏摺上了解得還要全面。
面上那副憂國憂民的神態,一時都讓慕姝難以分清是真情實感還是惺惺作態。
難不成,這人只是對著她這個女帝不服,想要爭權奪勢。
但是,實際上,還對天下蒼生懷著不忍之心,胸懷報國之志?
「滿朝的大臣們各懷心思,都來問臣,這帝位該當何去何從?」終於,成呈嘴裡說出了這句堪稱大不敬的話。
「臣多方權衡,難托先帝信任與百官厚望,冒天下之大不韙,提著腦袋擔保了陛下登基。我大慕才有了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帝。」
幾句話,不疾不徐,平緩而溫和。
但話中意味卻複雜也尖銳極了。
幾乎是在明晃晃地告訴慕姝,你是我一手拖上帝位的傀儡。
你的地位,你的尊榮,全部繫於我身。
這個滿朝文武心知肚明的境況,因為慕姝穿越而來這段時間誤打誤撞有了隱隱改變的形勢,現在又被成呈直接提了出來。
慕姝心下一凜,面上卻越發神色自若。
她彎著眉眼,雙目澄澈地望向成呈:「王爺果斷,時間會證明您的選擇有多明智。」
「您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而是開歷史之先河,王爺之名,定會名垂千古。」
「王爺覺得,朕辜負了您的期望嗎?」
她的語氣冷清卻柔和,並沒半點針鋒相對的火藥味。
但話中意味,同樣沒有半點退讓。
成呈眼睛微眯,抬眼定在女帝的面上,注目了許久。
他沒發怒,也沒反駁。
似乎是在沉思。
許久之後,才盯著慕姝嘴角緩緩勾出抹笑意:「陛下所言極是。」
「不到一月,陛下做的比臣預估得好多了,是一個優秀的帝王。」
「但,大慕實在太難了。」
他低低地嘆息了一聲,「陛下若是有何難處,盡可來尋本王。」
他的自稱突然從微臣變成了本王,整個人的氣勢也渾然一變,泰然自若、胸有成竹一般,威嚴極了。
慕姝不明所以。
不是,這個攝政王腦子有病?
她的難處,有一半就是他找的,不是嗎?
找他解決難處……
呵,是提醒她直接解決了他這個始作俑者嗎?
慕姝心裡划過這不靠譜而危險的念頭,有些遺憾無法施行。
「王爺好意,朕銘記於心。」她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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