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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她在祠堂的一角,在黑檀木、烏木沉香、金絲楠木的牌位里,看到了一個格外醒目的。
一個絢麗耀眼的絳紫色牌位。
李婧冉:......
她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如今卻又有些哭笑不得,情不自禁地看向某個製造了這個牌位的罪魁禍首。
李元牧先是規規矩矩地給列祖列宗上了三炷香,隨後目光轉向李婧冉的牌位,他伸手想去碰,目光觸及自己手上包著的紗布時卻又垂下了。
「你那麼喜歡紫色,應當也會喜歡這個牌位的吧?」李元牧對著牌位喃喃道,模樣像是在自言自語。
李婧冉:......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補充道:「上回給你打的籠子是漆金的,是我沒交代好。你放心,這次牌位上用來寫你名字的是純金。」
李婧冉:......
她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在心中屢次勸告自己,她如今是靈魂之體,就算想揍也揍不到他。
李元牧又幽幽嘆了口氣,晃了下手中的金鈴,對著空氣說道:「你說,她回來後看到這個牌位,會不會氣得來揍我?」
空氣里被他幻想出來的好朋友不知答了什麼,李元牧被逗得笑了兩聲。
李元牧以前幻想出來的是「華淑」,李婧冉本以為他如今幻想出來的應當是「李婧冉」,如今看來他幻想出來的僅僅是一個能陪他說說心里話的人。
也許是李元牧覺得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她終究太假,又或者說他太珍惜了,珍惜到不願讓幻想占據一絲一毫她的位置,因此情願自己煎熬痛苦也不想幻想出她。
現如今,李元牧只「唔」了聲,嗓音含笑溢滿期盼:「承你吉言,希望她早日回來揍我。」
李婧冉此刻感覺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她仗著李元牧聽不見,懶懶散散地回應他:「可惜了,我們是十年後才重逢的。」
李元牧輕輕嘆息一聲:「希望不要讓我等太久啊。要是等個十年,也不知曉我還能不能活著。」
李婧冉停頓一瞬,抿了下唇,不太恭敬地往自己的牌位旁一坐:「活著呢。」
「嗯,宮裡應當有些千年老參能幫我吊著命吧。」李元牧想了想,眉眼剛舒展片刻,繼而又蹙了起來,「裴寧辭可真是令人髮指。他竟連駐顏蠱都用上了......我是否也應當......」
「可千萬別!」李婧冉眼睛一瞪,「李元牧你長大後可好看了!」
李元牧苦思冥想半晌,最終還是放棄了:「算了,我要是再折騰,恐怕就真的等不到你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李婧冉卻無端像是被針扎了似的,隱隱作痛。
李元牧靜立了片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榮辱不驚地邀功道:「哦對了,我沒有與你成親。」
「我單方面和你締結了婚約。」李元牧微微笑了下,「如今名義上,我是你的人了。」
也就是說,這個單方面指的是他屬於她,而她並不屬於他?
李婧冉被李元牧這些異常獨特的想法也唬得一愣一愣的,隨後又聽李元牧又嘆了口氣:「不過我們李家人都專一得很,一生只愛一個人,即使沒有這婚約,我也不會跟別的女子走的。」
「.......餵。」同樣姓「李」的李婧冉有氣無力地抗議了聲,深深覺得李元牧就是在陰陽怪氣。
李元牧似是也想到了這句話的多歧義,說完後自己都笑了下:「你肯定又覺著我在埋汰你。」
李婧冉贊同地點頭:「你就是。」
這句話說完後,李元牧安靜了許久。
屋外的夕陽正在緩緩西沉,祠堂里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線更是暗淡了幾分,讓李元牧的神色有些看不真切。
李婧冉聽到他的嗓音有些低:「李婧冉,我真的挺羨慕的。羨慕裴寧辭和明沉曦,羨慕他們能光明正大地娶你為妻。」
李婧冉按耐下心頭的苦澀,同樣低低地補了句:「嗯,還有嚴庚書呢。」
好在李元牧此刻聽不見她的聲音,才不至於被氣炸毛。
他的眸光緩緩上移,落在不遠處的紫色牌位上,輕吸了口氣:「而我呢?我甚至只能偷偷地給你立個生牌位。」
李婧冉有兩個身份,一個是他的阿姊,一個是樓蘭的間.諜。
不論是哪個身份,都不是李元牧能明媒正娶為皇后的。
李婧冉看到李元牧微微低著頭,他纖長的烏睫凝霧,鼻尖都有些紅,像是蘊著說不盡的委屈:「我甚至不知曉,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在李婧冉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時,李元牧可以很肯定地對她說愛她,可是對於婚姻嫁娶這類觸碰不得的雷區,他很謹慎地一個字都沒提過。
李婧冉只當他是年紀還小,從沒想到過這些,可她卻忘了李元牧的心思有多縝密。
他哪裡是沒想到啊,他分明只是害怕她不願意,害怕他貿然說出口後她會為難。
李婧冉飛快地用手背抹了下眼角,語氣里有些哽咽:「傻子。」
他還是那麼沒有安全感。
「李婧冉,」李元牧輕輕喊她一聲,笑著低聲道,「對不住,但你願意允我愛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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