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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婧冉的嗓音是如此真誠,她自己都快被蠱惑了。
最後一句話。
李婧冉定下心神,將聲線掐得極致地甜膩,含情脈脈道:「我想,若一定要說個緣由,那約莫是......」
「我愛你。」
就在這三個字說出口的那一剎那,李婧冉便覺自己脖頸被一隻灼熱的手狠狠掐住了。
那隻手前一刻還溫柔地為她暖手,與她牽著手,如今卻毫不留情地鉗住了她的命門。
李婧冉驟然感到一陣窒息,喉嚨口劇痛,她雙手死命地拉著嚴庚書的手,他卻跟銅牆鐵壁似的無法撼動半分。
直至此刻,李婧冉才發覺李元牧那天自她身後掐她脖頸完全更似是一種調情性質,下手還算是有分寸。
嚴庚書手勁卻大得恨不得立刻掐死她,李婧冉整個人都掛在他的大掌,被拎得腳尖脫離了地面。
隔著蓋頭,她能看到嚴庚書臉上的神情,他雙目猩紅,仿佛因某種刺激魔怔了一般。
「嚴......嚴......」李婧冉竭力想喚回嚴庚書的神志,但喉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缺氧感讓她頭腦都在發暈,李婧冉心裡滿是絕望: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嚴庚書方才不還被她觸動了嗎?怎的如此突然就變了臉?
她到底是哪個字眼刺激到了他???
李婧冉先前經常把「不活了,擺爛吧」掛在嘴邊,如今真正體驗到瀕死感,才發現那種渾身慢慢變涼的感覺是如此令人恐懼。
正如李婧冉所想,嚴庚書已經陷入回憶漩渦里,就跟入了魔一樣無法掙脫。
他的靈魂好似被人抽了出來似的,一路飄到他被賣進窯子的那些年。
塗脂抹粉的龜公對著貴客諂笑,說話時厚厚的脂粉都在撲籟籟往下掉:「爺這邊請。」
龜公一路引著那肥頭大耳的貴人來到一處廂房外,推開門前神色曖昧地對貴客道:「給您安排了先前那位,簽了生死契的。」
貴人與龜公對視一眼,笑容齷齪,領悟了他的言下之意。
——可以隨意玩弄裡頭的人,死了也不要緊。
貴人賞了龜公一錠銀,滿意地笑:「果然是你懂我啊。」
旁邊經過的小倌撇了眼來人便深深埋下了頭,腳步匆匆,生怕被這位貴人相中。
這位貴人出手闊綽,但樓里卻無人樂意接待他,只因他來窯子並非為尋歡,而是為泄憤。
他們做的都是皮肉生意,適應了倒也不會有那撕裂般的疼痛,偶爾遇著合適的還能從中得趣兒。
而唯有屋裡那位不識趣,惹怒了龜公,便被派去伺候這些特殊癖.好的貴人,每次都奄奄一息。
小倌瞧著那貴人進了屋,小心翼翼地對龜公道:「乾爹,他屋裡貴客剛走,如今再來一人,恐怕......」
龜公見貴客進屋後,瞬間斂了笑意,冷笑道:「死了不是正好?好一個貞潔的烈骨頭,上次竟還把王公子的耳朵生生咬了下來,我是管不住他了。」
嚴庚書只覺一陣眩暈,隨後便被吸入了屋。
他瞧見被綁在床笫上的男子滿身傷痕,聽見動靜抬起血紅的眸,凌亂髮絲掩不住那張俊美的臉龐。
正是年少時的他。
榻上之人奄奄一息,貴客見狀卻更興奮了,眼底都冒著精光。
他抄起案上擺著的竹鞭便毫不留情地往榻上之人抽去,竹鞭破空聲分外可怖,凌厲又令人膽戰心驚。
一鞭下去,男子原本就破碎的褻衣上頓時多了一條血痕,引得他一聲悶哼。
貴客就喜歡這種硬骨頭,他得了趣,下手一下比一下狠,每一鞭間隔的時常也越來越短。
榻上之人甚至都來不及喘息,那密密麻麻的鞭子便再次落下。
貴客口中還激動地說著什麼,榻上之人神志不清,壓根已經聽不進去了。
在旁以靈魂之體旁觀著的嚴庚書卻聽得一清二楚。
那位貴客一邊把他往死里抽,一邊興奮道:「瞧,我是多麼愛你啊。」
愛。
這個字眼仿佛就像某個閥門,讓嚴庚書心中封存已久的瘋意傾閘而出。
他眼前分明是紅衣女子,看到的卻是那噁心的貴客,以及自己永遠無法痊癒的疤。
就在李婧冉感覺小命都快交代在這裡時,愈來愈近的紛擾馬蹄聲救了她一命。
飛烈營精銳此刻終於趕來了兩人面前。
只聽「吁」得一聲,馬蹄在熹光下高高昂起,落下後在原地小走了幾步。
幾人齊刷刷翻身下馬,整齊劃一地跪倒在地。
一群精兵聲若洪鐘,氣勢滔天磅礴大氣,仿佛能震碎這片竹林。
「恭迎攝政王歸來,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驟然的動靜驀得拽回嚴庚書的神志,他似是如夢初醒般,下意識收了手勁。
李婧冉雙腳落地的那一瞬,方覺她連腿都軟了,先前那種瀕死感讓她再也站立不住,捂著脖頸跌落在地,劇烈地咳嗽著。
紅蓋頭順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令人看不真切她的容貌,只覺這艱難喘息的女子分外柔弱無依。
「夫......夫君?」李婧冉再次開口時,嗓音都已完全沙啞,就像是被磨砂紙磨過的玉塊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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