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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三人再次恢復了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死寂。
無形的繩索在那一瞬一點點繃緊,再繃緊,不知何時就會斷裂。
就在此刻,屏風外忽然傳來小心翼翼的叩響聲。
小廝的聲音透過這翠色繪金蓮的單向屏風傳來,恭敬卻隱含焦慮:「鈺公子,大事不妙了!」
許鈺林聞言,極輕地挑了下眉,示意了下裴寧辭握著他的手腕:「有勞阿兄,鬆開。」
前頭幾個字疏離有禮,後面兩個字卻微冷了幾分。
雖然隱晦,但也掩蓋不了命令的事實。
許鈺林在不緊不慢地命令他的兄長。
就連李婧冉這個旁觀者都情不自禁地默默放下了伸向瓜子的手,目光轉向裴寧辭,卻見他依舊是那副淡漠到不染情緒的面容。
他掃了許鈺林一眼,隨後無聲地挪開視線,像是寬容的兄長縱著胡鬧的弟弟一般,一點點慢慢鬆開了手。
在幾人僵持的當兒,小廝沒聽到回復,又禁不住戰戰兢兢地催了句:「鈺......鈺公子?」
許鈺林微側過身,餘光撇了眼屏風外的人影,嗓音溫涼地回了句:「等著。」
屏風外的小廝不說話了。
許鈺林這才輕揉了下手腕,隨後回眸,朝著李婧冉和裴寧辭微微一笑。
他本是分外溫潤無害的容貌,一顰一笑皆風華,如今這笑容里卻摻了幾分說不清的攻擊性。
「祝殿下和阿兄,玩得愉悅。」許鈺林口中客客氣氣地祝福他們,卻趁裴寧辭不備迅速抽走了他固著長發的銀簪和發冠。
裴寧辭烏黑的長發散至腰間,有幾縷垂在臉龐邊,愕然地偏過頭瞧著許鈺林。
許鈺林捏著他的發冠,迎著裴寧辭的注視,指尖輕輕一松,那純銀掐絲髮冠就這麼落在了編織地毯之上,無聲無息。
他朝裴寧辭輕眨了下眼,無聲地說了四個字:「殿下喜歡。」
隨後也不等裴寧辭回應,便側身朝李婧冉微微一禮,嗓音含笑:「殿下,今晚見。」
說罷,許鈺林直起身,毫不留戀地轉身,背影挺拔地朝屏風外走去。
他指尖輕輕撫平了被裴寧辭攥皺的衣袖,就仿若方才的無聲硝煙都從未發生過一般,他照舊是那個清矜溫柔的鈺公子。
溫文爾雅,清風朗月。
小黃嘴張開,閉上,又忍不住張開:「......殺......瘋......了......」
「許鈺林他殺瘋了啊啊啊!這男人怎麼生氣時這麼帶勁啊!!!」
「微笑著耍心機,明晃晃地宣示主權,好傢夥,宿主這就是你要的『恃寵而驕』吧,他簡直本色出演啊。」
李婧冉簡直想扶額嘆息:「你見過哪家小妾敢恃寵而驕到這個地步?他居然敢給我擺臉色誒,放別人家早就被罰去外頭跪著了好嗎。」
「這怎麼能叫甩臉色!人家明明全程微笑好不好!」小黃不滿,認真地糾正道。
李婧冉點點頭,補充:「嗯,假笑。」
「......」
「宿主,你也可以罰他跪著,嘿嘿嘿。」
李婧冉一聽到這熟悉的「嘿嘿嘿」,心中下意識一緊,有心想阻止它發表那慷慨激昂的評論,只是小黃的嘴皮子永遠比她的快上半秒:「罰他只穿著松松垮垮的外衣,跪在床腳下,被迫仰臉被你灌一口烈酒。」
「他措不及防地被嗆了下,狼狽地偏過臉輕咳,淚水漣漣。來不及吞咽的透明酒液順著他線條流暢的下頜滴下,滑過喉結滾進外衣里......」
「不聽不聽,黃姐念經。」李婧冉適時地打斷了它,末了又補充一句:「收起你危險的想法,許鈺林身體不好,不適合飲酒。」
小黃直接尖叫:「身體不好!病弱大美人!強行灌酒!天吶!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婧冉:「.......」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是她忘了小黃的本性有多變態。
好在小黃還是有點人性,啊不是,統性的,激動地感慨完後還默默控訴了句:「但宿主你好渣,好過分,我覺得許鈺林寧願被你灌酒,都不想被你這麼對待。」
李婧冉沉默片刻,莫名的有些小小心虛,就跟死遁後發現嚴庚書為了她,在裴寧辭面前彎了脊椎低三下四地求裴寧辭時同樣的感受。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反省,就聽小黃又嘿嘿笑了兩聲:「但我一想到你接下來要在許鈺林親手裝點的地方,折辱他哥,我就更興奮了怎麼辦?」
「小黃。」李婧冉凝重地喚它,語氣里頗有些痛心疾首。
小黃被她這鄭重的態度嚇了一跳,立刻收斂了些,趕緊問道:「怎麼了宿主?」
李婧冉嘆了口氣:「這次回去,有空的話去精神科做個體檢吧。」
她很擔心它的精神狀態。
小黃:白瞎了它對宿主這濃濃的關心!!!
小黃氣哼哼地自閉去了,李婧冉則是抬眼看向裴寧辭,冷靜地對他道:「那麼接下來,輪到大祭司履行承諾了吧?」
裴寧辭頓時身子一緊,但還是強自讓自己放鬆下來,勉強維持著他的冷淡:「長公主莫要胡鬧,這是......公開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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