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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在那一瞬尖聲叫著,叫囂著讓裴寧辭不要受協迫。
任何話都可以,但唯獨不能是這句話。
裴寧辭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就是他身上的烏呈血統,他最恨的就是強女干,如今大可汗竟是想讓裴寧辭親口說出這些羞辱他自己的話。
大可汗也心知裴寧辭的清高,他看到裴寧辭的喉結滾動了下,清冷的面容上滿是屈辱,但他遲疑了不到一秒便再次無趣地向他屈服。
裴寧辭腦中那一刻浮過了許多關於他生母被欺辱、前任祭司奸.淫.幼童的情景,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再次睜開眼時順著大可汗的意思一字一頓道:「我是個被強女.干都能糕潮的賤.貨。」
大可汗聞言哈哈大笑,神色幾欲癲狂。
他左右已經活不下來了,如今也已無所顧及,只是在死前儘可能地肆意享受著折辱他人的快感。
大可汗掐著裴寧辭的脖頸,凶相畢露:「說,求我□□。」
裴寧辭的咽喉被他掐出了青紫印子,空氣都變得稀薄,但他自始至終都沒掙扎,可是嗓子也半天都發不出聲響。
大可汗手背上青筋猙獰,他猛得俯下身正想繼續威脅裴寧辭時,一根細金針卻在「嗖」得從他身畔擦肩而過。
假設大可汗方才並未身子前傾,這根針如今已經整根末入他的腦子,奪了他的命。
大可汗的目光頓時朝不遠處在懸崖口逼近的嚴庚書望去,方才他已經逼得嚴庚書將所有親兵都退至十米外,如今這小範圍內只有他的人、被吊在懸崖處的李婧冉,和裴寧辭嚴庚書。
嚴庚書方才等了許久的時機,誰曾想竟被大可汗無意間躲開了,並且觸怒了大可汗。
大可汗目光一狠,李婧冉心中驟緊,下意識地想躲卻根本無從去躲,下一刻便被大可汗捏著匕首反手就是一刀。
「噗嗤」聲響,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李婧冉的第一個感受是麻木的涼,隨後才覺腹部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分裂著,仿佛連腸子都要被扯出來,排山倒海的痛意讓她幾乎想吐。
她只是被如此捅了一刀都如此疼,方才裴寧辭被貫穿琵琶骨時得痛成什麼樣啊.....
李婧冉痛得眼冒金星,心中止不住地罵娘,耳邊聽到嚴庚書和裴寧辭在厲聲喚她的名字,還有大可汗猖狂的笑聲。
好半晌後,李婧冉才感覺到自己的神志回了籠,剛清醒些就聽到大可汗對嚴庚書呵道:「跪下!」
兩軍交戰,將心為上。
如今大晟的兵都停留在十米開外,依舊能看得到這邊的局勢,大可汗要做的就是當著他們的面搓了這大晟攝政王的銳氣。
試問,一個在戰場上向敵軍下跪的將領,他往後還能怎麼贏得軍心?
自此之後,這會是跟隨他一輩子的污點。
更何況,這可是嚴庚書啊。
他這麼多年的籌謀算計、忍辱負重臥薪嘗膽地往上爬,不就是為了從此不再向任何人卑躬屈膝嗎?
沒有人可以,甚至他就連面見聖上都被特批不必下跪。
此時風微歇,李婧冉用力磨著雙腕處的麻繩,她汩汩冒著血的傷口痛得想死,但她仍是卯足了勁咬牙切齒道:「嚴庚書,你不許跪!」
嚴庚書聞言,側過臉朝她望來,淚痣依舊淡紅妖冶,深邃的眉弓格外令人挪不開眼。
他對她勾唇笑了下,李婧冉直覺不妙,嗓音拔高了幾分:「嚴庚......」
最後一個字卡在了嗓子眼。
此時的陽光正是一天之中最為毒辣的時候,晌午的光線照在人身上有種灼燒感,黃沙戰場上儘是能夠將人淹沒的殘酷鐵鏽味兒。在這片貧瘠的血色黃沙之中,李婧冉瞧見嚴庚書在烈日下緩慢地屈了膝,脊背挺直地跪了下來。
李婧冉恍惚間甚至能聽到十米開外那群士兵的吸氣聲。
這一跪,辱的是他即使苟延殘喘都從未捨棄過的驕傲,辱的是他這些年落了大大小小永不痊癒的疤才換來的尊嚴,辱的是他掏心窩子同生共死換來的一群兄弟。
他的眼神中甚至還帶著幾分對她的安撫,朝她極輕搖了下頭,像是在對她說著沒關係。
李婧冉的目光從折了尊嚴的嚴庚書移到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裴寧辭身上,在那一瞬想到了對她說「忘了我」的李元牧,和客死他鄉的許鈺林。
她低下頭諷刺地笑了,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來,胸口驟縮得刺痛著,眼淚止不住地落下。
接下來的一切在她的印象里都變得十分模糊,她好像感受到了綁著她的麻繩有斷裂之徵兆。
嚴庚書目光驚恐地望著那就快斷開的麻繩,站起身想衝過來卻被烏呈那群手執長劍的士兵攔住。
他們都已是強弩之末,但嚴庚書雙拳難敵四手,鳳眸都發紅,宛如困獸一般低吼著想上前。
大可汗眼中戾色閃過,命令士兵們動手。
二十七把長劍貫穿了他,一刀又一刀,李婧冉看著鮮血從他的唇角流下,而就在那一瞬,先前被她掙了許久的麻繩終於斷裂。
「李婧冉!!!」
陌生又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席來,李婧冉看到裴寧辭跪爬到懸崖邊毫不猶豫地隨她一躍而下,他的頭磕在峭壁上鮮血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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