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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寧辭從沒想過逆天而為,他也知曉殺了她是最適合的、也是唯一的出路。
他比誰都清楚放她一條生路意味著什麼,但裴寧辭依舊這麼做了。
在紅塵劫和她之間,裴寧辭選擇了她。
月亮的清輝灑了滿室,裴寧辭俯下身,側過頭靠近李婧冉。
李婧冉不知裴寧辭心中所想,也並不完全了解紅塵劫對裴寧辭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她只以為紅塵劫對裴寧辭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就算不渡劫也未嘗不可,而渡了劫只會讓他從此居於那無上之巔。
她不知道紅塵劫是裴寧辭的生死劫,他選擇放棄渡劫時,實則已經在清醒地看著自己走向無可挽救的田地。
如今感受著裴寧辭的再一次的靠近,李婧冉心中不由地有些緊張:裴寧辭他該不會是反悔了吧?突然覺得還是給她來一刀更加划算?
就在李婧冉猶豫著不知是否要睜開眼時,她卻感受到額上微涼。
裴寧辭很輕地吻了下她的額。
倘若裴寧辭此時面前有一面銅鏡,他會發現鏡子中的人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分明是熟悉的臉龐,金眸中卻帶著連他自己都從未見過的溫柔。
不過是一個命盤罷了,裴寧辭心想。
既然世間難得雙全法,那他便逆一回天又何妨。
廢棄的寢殿之內,競爭對手倏得睜開眼,自榻上直起身。
「道具解凍了嗎?」競爭對手對系統問道。
系統的機械音依舊是冷冰冰的,平靜無波地道:「已解凍。請問宿主是否要使用道具?」
「是。」競爭對手眼眸黑沉一片,「開啟傳送陣,把我送到裴寧辭那邊。」
一陣晝白的光亮自廢棄的寢殿綻出,不過須臾便再次回歸了平靜。
路過的宮人揉了揉眼,嘀咕著只當是自己看錯了,也並未在意。
誰都不知道,本應被關押在廢棄寢殿的人,已經在那一瞬離開了屋子裡。
競爭對手遇到裴寧辭之時,裴寧辭正坐在披星戴月駛往烏呈的馬車之上。
羊腸小道之上,競爭對手遠遠瞧見馬車駛來時,毫不猶豫地上前,張開雙臂擋在小路中央。
烏呈屬下見狀,連忙一勒繩索,馬匹高抬前蹄發出長長一聲嘶鳴。
「不要命了?!」烏呈屬下朝擋路者冷聲呵斥道。
競爭對手卻恍若未聞,徑直忽略了他的發難,揚聲對著緊掩的車簾道:「祭司大人,草民有要事須即刻與您商討!」
馬車內半晌都沒傳來裴寧辭的答覆,競爭對手的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青布車簾將馬車內的情景遮了個嚴嚴實實,在競爭對手緊張的靜候中,一道淡漠的嗓音透過車簾撞入他的耳膜。
「碾過去。」馬車內的人如是道。
烏呈屬下應了句「是」,眼看他就要揚鞭策馬,競爭對手下意識想往旁邊避。
但他轉而又想到了在李元牧和嚴庚書那裡吃的癟,心知裴寧辭這邊目前是他唯一的希望,咬了咬牙,腳下生根般駐足原地,繼續道:「你不想知道誰害你跌下了神壇嗎?」
馬車內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鞭子的破空聲傳來,狠狠抽到了馬匹上,身型雄壯的汗血寶馬受了痛,頓時開始撒蹄向前奔。
競爭對手眼睜睜看著馬車距他越來越近,再次開口嘶吼時嗓音都被嚇破:「是關於李婧冉的!」
「停車。」裴寧辭的聲音再次從馬車內傳來。
伴著他一聲令下,烏呈使者再次一拉韁繩,馬匹伴隨著「吁」的一聲長鳴終於在堪堪踹到競爭對手的前一刻再次停下。
汗血寶馬趾高氣昂地在冬夜中呼著白氣,競爭對手感受著它的熱氣毫無顧忌地噴灑在自己的臉上,連大氣都不敢喘,目光死死盯著它好半晌,幾乎都快被嚇得靈魂出竅。
他的腿里都像是灌了鉛一樣,完全動彈不得,競爭對手絲毫不懷疑他方才若是沒有拋出這個讓裴寧辭感興趣的誘餌的話,裴寧辭當真會要了他的命。
競爭對手驚魂未定,只覺腿都發軟,心中憤慨:裴寧辭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他竭力定下心神,退後兩步咽著口水眺向馬車,只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慢挑開不透光的青布簾,露出車內那人完美無缺的臉龐。
膚色冷白若霜雪,挺鼻薄唇神情淡漠,宛若聖山之巔最高潔的那一朵雪蓮,冰冷又不容褻/瀆。
他那雙淺金色的眸淡淡望向他時,競爭對手就感覺自己仿佛在接受神明的審視,險些被那如有實質的目光灼傷。
裴寧辭薄唇輕啟,冷淡地開口:「何事?」
競爭對手從骨子裡泛起的恐懼里抽離,按耐下嗓音里的顫抖,深呼吸著竭力維持著自己的神色,與裴寧辭對視。
他緩緩對裴寧辭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一個小小的車夫,居然有勇氣站出來指責當朝祭司、為何百姓們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聚集在一處、為何你師兄的妹妹早不報復晚不報復,恰到好處地和車夫選在了同一日?」
這三件事但凡缺了任何一件,裴寧辭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跌落神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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