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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她,還是要這受萬民敬仰的身份?
正所謂兄弟骨肉相連,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裴許兩人經年未見,但血脈里的羈絆卻是斬不斷的。
話無需說得太明白,只須一個眼神,一個字眼,他們便能明白彼此想表達的意思。
裴寧辭靜默片刻,一言不發,只是上前從許鈺林懷裡接過李婧冉。
他語氣里不含絲毫溫度,只是對許鈺林道:「鬆手。」
許鈺林與他僵持片刻,卻見懷中的女子似是被風吹得有些冷,無意識蹙眉輕顫了下。
最終,許鈺林還是妥協般一點點鬆了手,眼睜睜看著裴寧辭抱著李婧冉往寢殿走,女子纖細的腳踝和手臂隨著他的步伐輕抖。
「阿兄。」許鈺林躊躇半晌,仍是出聲叫住了裴寧辭。
裴寧辭聽到這個稱呼,腳步一頓,卻並未回頭。
許鈺林垂下手,望著他的背影,輕聲道:「娘臨終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好好的。」
須臾,裴寧辭喉結輕滾了下,背對著許鈺林,低低應了聲:「嗯。」
月光轉過朱閣,朦朧地照進寢殿的黑檀雕花床笫。
裴寧辭彎腰將李婧冉輕放在床上,神情仍不含悲喜,仿佛依舊是那個心無旁騖的大祭司。
可他卻為她褪去了鞋襪,伸手攬過被褥蓋在她身上。
光影微暗,裴寧辭注視著榻上女子許久,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亂了。
心跳不會說話,卻也無從抵賴。
那一瞬,孤傲淡漠的神祇竟如同被海妖蠱惑的凡人,他情難自禁地低下頭,險些吻上了她。
可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相觸的剎那,裴寧辭卻距她如此之近時停下了動作。
不行啊,不可以。
不要跌入那看不見底的深淵,裴寧辭如是告誡自己。
他喉結克制地輕滾了下,隱忍地闔眸,再次睜眼時只輕輕為她拂開臉龐的髮絲。
裴寧辭緩慢地為她掖好被角,最後深深瞧她一眼,起身離去。
李婧冉一夜無夢,睜眼時天邊已是大亮。
嗯等等......大亮???
李婧冉驀得驚醒,瞬間從床上坐起身,心跳都漏了一拍:「小黃,你怎麼不叫我呢?」
她從嚴庚書的軍營偷溜出來時,原本想的是抽空回來一趟,然後當夜往返,這樣嚴庚書也發現不了端倪。
誰知,她昨晚居然在長公主府留宿了。
完犢子,嚴庚書那邊怕不是要發現阿冉消失了?!
李婧冉動作極快地起身穿鞋,小黃則精神萎靡地告訴她:「宿主,我昨晚叫了........但你喝多了.......」
它很善良地並未告訴李婧冉她醉酒後放聲高歌的事情,生怕宿主受不住,直接起身去撞牆。
小黃只是溫柔又殘忍地告訴她:「還有,就在你醒來的幾分鐘前,嚴庚書那邊的確已經發現阿冉消失了。」
軍營另一頭,嚴庚書看著主帳外完全沒動的晚膳,沉吟半晌還是擱著帷簾道:「阿冉,我知曉你心里不好受。但還是吃些飯吧,別垮了身子。」
主帳一片靜默。
嚴庚書停頓了下,全然不知帳篷內已空無一人,繼而勸道:「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好,別生氣了好嗎?」
依舊無人回應。
「阿冉?」
嚴庚書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挑了帳篷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原本看到床榻上鼓囊囊的一團還鬆了口氣,走近後卻發現被褥下竟是枕頭。
他的神色在那一瞬變沉,嚴庚書捏著被褥,厲聲開口:「來人,隨本王一同尋人。」
此時此刻,就算李婧冉能夠瞬移,都無法挽回這件事了。
李婧冉閉了閉眼,懊惱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昨晚就不該碰酒的。喝酒誤事啊!」
「怎麼辦,嚴庚書那人也是個難搞的。」李婧冉低聲喃喃著,卻覺自己身下的床板開始向外挪動。
里側密道里,華淑鑽了出來,愜意地往她榻邊一撐,隨意笑著道:「怎麼,遇到麻煩事兒了?」
李婧冉被突然冒出來的華淑嚇了一跳,默默往旁邊給她挪了個位置。
容貌相同的兩個女子一人朝外一人朝內,雙雙注視著彼此,竟有種詭異的和諧之感。
華淑只輕挑了下眉,繼而問道:「你方才說,嚴庚書?」
李婧冉自知說漏嘴,此時也瞞不下去了,只得半真半假地承認道:「是,我最近在試圖接近他,結果發現這男人真是薄情寡義。」
華淑頷首,目光在這熟悉的寢殿內環視一圈,贊同地附和道:「攝政王確然是個沒什麼情絲的人。」
她微微眯了下眼,嫵媚多情的桃花眼中頓生幾分暗芒:「他是個狠角色,本宮倒甚是佩服他。」
「一個毫無根基的小官之子,竟能憑一己之力在這王朝殺出一條血路,爬到萬人之上的位置。」華淑似是憶起了什麼,目光里隱含淡淡的賞識,「狠戾,果決,天生的將帥之材。如若作為君王,他會是本宮重用的肱骨之臣。」
李婧冉原本正處於對嚴庚書怨念頗深的境界,此刻聽華淑說出這番話,倒是有些訝異。
她猶豫片刻,試探地問道:「你很欣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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