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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要何時解了他雙目之毒?」
李婧冉隨口應道:「不必急於一時。」
嚴庚書如今雙目失明時都如此地野,李婧冉很難想像這匹惡狼恢復視力後,她該如何給他套上項圈。
只是話音剛落,兩人身後就傳來枝幹被踩的嘎吱聲。
李婧冉聞聲回眸,指尖立刻攥緊了。
原本理應在竹屋內坐著的嚴庚書竟悄無聲息地出了屋,正靜靜站在她們身後。
不知已經聽到了多少。
第18章
臘月墜在年尾,篝火燃透了先前那些月份,輪到如今便只剩涼薄的餘燼。
次日清晨,積雪已化得七七八八,李婧冉瞧見不遠處緩緩而來的嚴庚書,連忙迎上前溫柔道:「夫君,你感覺可好?」
嚴庚書似笑非笑地應道:「托阿冉的福,好得很。」
昨天被嚴庚書撞破她故意耽誤藥療後,李婧冉試探地打聽出他並未聽到麻花辮是自己的下屬,便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當時,嚴庚書嗓音涼涼道:「恩人倒是大義。」
李婧冉也絲毫不怵,用她那甜膩的嗓音假惺惺道:「夫君,我如此愛慕你,怎會忍心讓你做一輩子瞎子?」
她指尖撫上他的肩,仰臉踮起腳在他耳邊笑:「你放心,只待我們一成婚,我便讓阿妹開最好的藥,包管夫君藥到病除。」
嚴庚書側顏弧度分外妖孽,眉弓深邃且鼻樑高挺,眼下淚痣更是魅惑精緻。
縱然眸子如今失了神采,卻絲毫不損他的勾魂攝魄。
他微側過臉,大掌覆上她的手背,灼熱的體溫燙得李婧冉心尖一顫。
那低磁性.感的嗓音貼著她的耳畔道:「你在怕什麼?怕我跟別人跑了麼?」
他若即若離地順著李婧冉的手背一路攀上她的脖頸,輕輕捏起她的下頜,逼她抬頭,笑得散漫:「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在擔心什麼呢?」
說罷,他偏過頭似是想俯身吻她,李婧冉連忙伸出一根手指抵上他的唇:「等等!我害羞!」
嚴庚書微挑眉梢,顯然是對她這番話表示質疑。
但嚴庚書未發一言。
他分明目不能視,卻好似在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而後微微啟唇,伸出殷紅濕潤的舌,輕舔了下她的指尖。
!!!
李婧冉宛如被火燙到似的,立刻收回手退後兩步,都快被嚇得語無倫次了:「你你你......」
救命,有變態!
嚴庚書勾唇輕笑:「阿冉既想讓我做個瞎子,那總該在其他地方彌補我吧?」
他不緊不慢地道:「明日,我要出城。」
好半晌,李婧冉才找回神志,慢半拍道:「......出去幹嘛?」
自然是放煙彈示意飛烈營迅速趕來,然後殺了她啊。
嚴庚書如是想著,面上不動聲色:「籌備大婚用品啊。」
他嗓音微頓,隱晦暗示道:「香膏,暖玉,紅燭,看阿冉喜歡什麼。」
李婧冉思緒混亂,把開支節流刻進了骨子裡:「不必麻煩,買個蠟燭就......」
話音未落,她聲音驀得卡在了嗓子口。
因為李婧冉對上嚴庚書那暗示意味明顯的神色,後知後覺地發現——
他口中的這些玩意兒,是用來助興的啊啊啊!!!
嚴庚書,好一個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
於是乎,基於嚴庚書這不怎么正經的請求,兩人還是出城去了市集。
不同於她先前帶李元牧去的春林市,崖底走出一段不算長的距離便是個地市。
入門處,帶著白兔面具大的小童垂著頭,給每位走進地市的尊貴客人都分發著面具。
李婧冉的是個遮著全臉的蝴蝶面具,而嚴庚書的則是個野狼面具,露出線條冷厲的下頜和那紅潤的唇。
地市里處處都有種不同尋常的靡麗之感,衣衫襤褸的奴隸們脖頸套著粗繩,雙手反剪被綁在身後,跪在牲畜籠里供人觀賞。
李婧冉看到有個中年矮冬瓜伸出那油膩的鹹豬手,探入籠中在籠內少女衣襟處狠狠揉捏了一把,□□著和攤主討價還價。
她渾身泛著噁心,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被緊貼著她肩的嚴庚書感受到了。
嚴庚書微低下頭問她:「怎麼了?」
李婧冉猶豫片刻,只是道:「看到了些極其下流的交易。」
嚴庚書聽著旁邊被欺辱少女的□□聲,也大致猜出了些什麼,卻漫不經心道:「人分三六九等。人上人是神,其餘的不過是玩物。如能討得貴人歡心,這一條賤命也算值當。」
這番冷血的話讓李婧冉不禁皺眉,縱然她向來不喜與人爭辯,仍是忍不住反問道:「那有些人生來就該去死咯?憑什麼?就憑他們出生貧寒?」
嚴庚書腳步頓了下,不知聯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一瞬的怔忪。
須臾,李婧冉只能看到他抿成直線的唇緩緩放鬆,再次勾起一抹散漫的笑意:「怎麼,阿冉可是看不過眼?」
他半真半假地輕喟道:「阿冉心善,但這世上的可憐人如此之多,你就算救得了他們,又如何能救得了所有人?」
這個話題並不適宜多加探討。
李婧冉心知自己來自一個截然不同的時空,接受著截然不同的教育和世界觀。她無法接受人類的貴賤之分,但也無法以自己淺薄的認知為尺子,居高臨下地對他們的世界觀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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