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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家,怎麼送?
她如今是因為喜歡他們而留了下來,要想送她回家的方法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讓她放棄他們。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那麼的殘忍。
不知過了多久,一支香都燃盡,嚴庚書單手在桌上扣了下,勾唇笑得懶散:「那是自然。不過你以為你是她的誰,憑什麼用『求』字啊?」
李元牧沒搭腔,側眸看向裴寧辭。
裴寧辭挪開視線,金眸淺淡:「李元牧,不是只有你一個那麼高尚。」
比起他們的占有欲和情感,他們都希望她活著。
僅此而已。
就算再也遇不見她又如何?
任何事情和她比起來,都太輕了。
現如今,嚴庚書想到這些時神色還有些恍惚,只輕飄飄地對方爾南道:「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真服了你們這群複雜的成年人。」方爾南聳聳肩,不再多說,只像趕蒼蠅般朝嚴庚書揮揮手,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模樣。
嚴庚書為她這幅少年老成的模樣失笑,但也沒再耽誤時間,只是叮囑她好好看家,便轉身朝馬車邊走去。
樓蘭夾在烏呈和大晟中間,從烏呈的這個邊境到樓蘭約莫是兩個時辰的車程,嚴庚書並未和李婧冉一同坐在馬車裡,而是分外避嫌地驅馬跟在馬車旁。
李婧冉也沒再伸手挑開布簾,聽到嚴庚書的嗓音隔著車簾傳入,多了幾分柔情:「這些年裡,裴寧辭繼承了大汗的位置,將烏呈統領得挺不錯的,三國之間的關係也頗為融洽。」
這太平盛世,如她所願。
李婧冉遲了幾秒才輕輕「嗯」了聲,忽而又想到了一件事,試探地問道:「嚴庚書,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的事嗎?」
並非是想勾起舊情,她只是想知道系統是怎麼扭轉他們的結局的。
以前的事情,他還記得多少?
嚴庚書聽到她的這句話後,腦中浮現了很多畫面。
有她歇斯底里地哭著對他說「嚴庚書,你不許跪!」,有她笑吟吟地啄他唇時的狡黠神色,有她嬌氣地瞪他時的情景。
嚴庚書鳳眸微斂,眼下嫣紅的淚痣淡淡,開口按他們三人提前敲好的說辭回應道:「以前?你指的是你用『阿冉』身份在飛烈營借住了一段日子的以前嗎?」
每個字都疏離地避開了他們的親密。
蓄意勾.引,熱烈激吻,當眾求婚,都被他輕描淡寫地以「借住」二字帶過。
李婧冉閉了閉眼,輕聲問道:「然後呢?」
「然後你就做回了長公主,我們後來便沒怎麼見面了。」嚴庚書如是說道。
李婧冉極輕地嘆息了聲。
原來系統是把時間停止在了一切發生之前,那些轟轟烈烈的記憶、生離死別,他們都不記得了。
她低著頭笑了兩聲,眼淚滴落在裙子上,水痕洇開,像是一朵悄然綻放的花。
馬車外的嚴庚書分明看不見,可是他卻似有所感一般,偏過頭眼眶有些濕。
他聽到馬車內傳來她輕到能被風吹散的詢問:「我......我有對你說些什麼嗎?」
李婧冉親身經歷的時空里,她最後的印象就是嚴庚書痛苦的面容。
他看到捆著她的繩索斷裂的那一剎,伸手想抓住她,可是卻仍身陷包圍圈,被二十七劍釘得死死的。
死不瞑目。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她甚至連一句「我只是回家了」都來不及對他們說。
那麼在那個系統為他捏造的記憶中,她有好好對他道別嗎?
故作輕鬆地開口對她道了句:「你當時還很愧疚地對我道了歉,說往後要洗心革面做人,再也不會玩弄他人的感情了。」
嚴庚書的語氣里聽起來沒有一絲異樣,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李婧冉。
他在告訴她:別哭啊,「你」有好好與我道別的。
嚴庚書靜靜等了半晌,馬車內的李婧冉沒有再說話。
微風吹來,嚴庚書感覺面上一涼,手背去觸時才發覺.......他嘴上在安慰著李婧冉,自己卻在不知不覺間流了滿臉的淚。
馬車在平坦的官道上行駛著,那是李婧冉離開後,在李元牧的引領下三國打通的道路。
馬車布簾遮住了一切,馬車內的女子不知馬車外的人無聲地流了淚,就像馬車外的男子也同樣不知他心愛的女子正捂著嘴渾身顫抖地哭著。
深秋的晌午烈陽烈陽依舊熾熱,給馬車投下了個短小的影子,旁邊高坐馬背的男子影子貼著馬車。
看起來親密無間,一如往昔。
等他們到樓蘭城門口時,嚴庚書才恍然回過了神,斟酌半晌後還是提醒她道:「但你當年離開時,對裴寧辭的打擊挺大的,他對你的態度興許會有些......」
「冷漠。」嚴庚書選了個比較溫和的詞語。
他終究還是心軟了,縱然知曉要送她回家就必須要讓她對他們都斷了念想,但嚴庚書總是見不得李婧冉傷心。
她方才紅了眼眶的那一剎那,嚴庚書險些就舉手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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