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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庚書微斂著眼,朝她有些發紅的掌心示意了下。
李婧冉沉默片刻,試探性地回答道:「不.......疼?」
「那便好。」嚴庚書若有其事地頷首,隨後在李婧冉驚慌的視線中偏過頭,將自己另一邊的臉送到她手邊:「那再打一個吧。」
「對稱。」他補充道。
「.......」
李婧冉先前經常聽說當兵的男人容易憋壞,生理和心理都容易出現問題。
她原本一直不信的。
直至此刻,李婧冉目光猶疑地看著眼前的嚴庚書,發現有些話真的不是空穴來風。
李婧冉輕吸了口氣,推開他,想起身:「本宮真的得走了,陛下還在院裡等著。」
話說出口後,李婧冉卻忽覺一陣好笑。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李元牧好像一直都是那個慘兮兮地在院子裡等她的下場。
嚴庚書見到李婧冉唇邊無意識彎起的那抹弧度,心中那好不容易扶起來的醋罈子又翻了。
他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還沒來得及發難,就見李婧冉驀得朝他笑了下,輕快地喚了句:「夫君。」
就像是她假扮阿冉時那般。
嚴庚書因她那脆生生的「夫君」恍惚了片刻,而李婧冉抓住了這個時機,猛得推開他往外頭跑。
嚴庚書措不及防地被她用力一推,依著慣性往床榻上倒去,鞭傷遍布交錯的後背倏得壓在了床榻之上,頓時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李婧冉原本都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身後傳來的隱忍吸氣聲,警覺地回眸瞧了眼,卻見嚴庚書額發都疼得生了冷汗,深邃英俊的骨相都掩不住他臉色的蒼白。
她想起嚴庚書那出神入化的演技,猶疑未定地問了句:「......攝政王這是,換了個新路子?這次又想怎麼誆本宮?」
開始在她面前裝柔弱了?
嚴庚書喘了聲,那逼人的疼痛讓他有一瞬的失聲,片刻後才緩過來,小臂擋著眼睛,只露出英挺的鼻樑和唇。
他似是笑了聲,帶著淡淡自嘲:「殿下便這麼想吧。」
總歸在她眼中,他從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喚他的每一句「夫君」、每一個笑容,每一句甜言蜜語,背後藏著的都是算計。
嚴庚書本可以繼續自我欺騙的,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用這聲「夫君」來對付他。
他緊抿著唇,並未起身,全身的重量壓在背部很疼,但身體上的疼痛總歸能使他心裡的疼好受一些。
「嘎吱」一聲,門扉開啟又關上。
她出去見別的男人了。
這個糟糕的認知讓嚴庚書背後的疼痛逐漸擴散到全身,感覺從頭發絲到腳尖都被細細密密的針扎著。
彆扭、煩躁,說不出口的隱秘期待和落空後的虛無。
嚴庚書竭力放平緩了呼吸,但那種缺氧的感覺仍無孔不入地侵襲著他。
衣袖遮著眼,掩住了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眸。
嚴庚書低聲罵了句髒,仰躺著心想:他作惡多端,可算是遇到他的報應了。
他在她面前就是一條狗,而李婧冉手中拿著金鈴。
以前的她樂意逗他時,每次搖鈴鐺時就會給他扔塊骨頭,讓他習慣了這種感受,感覺金鈴就意味著嘉獎。
其實從和李婧冉重逢的那一刻起,嚴庚書心中是藏著一絲隱秘的期盼的。
他手染鮮血,心臟是又冷又硬又齷齪的,容著世間最骯髒的污垢。
然而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他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名為「愛」的領域,從不讓任何人、任何物侵入過。
他生於污濁,卻把心底唯一一塊乾乾淨淨的地方給了她。
嚴庚書竟期盼著她還能像以前那樣,笑著叫他一句「夫君」,期盼著她對他能有一絲絲的愛。
或者憐也並非不可。
可今日,李婧冉再次搖響了金鈴,他搖著尾巴像往日那般跑到了她的身前,她卻毫不留情地一棍子砸了下來,給了他個當頭棒喝。
她的確像往日那般喚了他句夫君,只是卻是為了卸下他的心防,推開他。
荒謬又可笑。
屋子裡很靜,靜到嚴庚書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叫囂著恨她,疼她,怨她,愛她。
複雜交錯的情感,織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把他籠在裡頭,無法掙脫。
無力感陡然而生,嚴庚書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情感了。
他眼巴巴地上趕著對她說「我不計較你先前對我的欺騙,我們好好的」,可人家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也不想和他好好的。
他在她眼裡是什麼啊?是個填滿她扭曲心理癖好的玩物嗎?是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嗎?
他嚴庚書一生驕傲,他何須如此,又何至如此?
嚴庚書的眸色陡然加沉了兩分,在心中發了狠地想:下次再見到她,他一定會毫不憐惜地把她撕成碎片。
只是在他立誓的下一瞬,房門再次被推開了,李婧冉的聲音再次在他耳畔響起:「起來,把衣服脫了。」
嚴庚書呼吸一窒,猛得坐起身,狠戾地質問她:「你憑什麼認為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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