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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到——」
伴著他話音落下,面罩輕紗的裴寧辭便緩步入內,氣質高潔宛若誤入凡塵的神祇。
裴寧辭依舊是那身雪色祭司袍,淡銀竹紋隨著他的步伐漾出粼粼波光,似是高山雪蓮在他腳邊匍匐著綻放。
細碎的流蘇自腰間墜下,在他行走時發出輕微的撞擊聲響,有如仙樂。
裴寧辭甫一走入大殿,周遭頓時便傳來壓低的交談聲。
「大祭司?他今日竟也來上朝了?」
「難不成是又有什麼大事?」
裴寧辭對周遭的議論聲恍若未聞,只是走到大殿前方,侍官們頓時讓出首位,恭敬地作揖:「祭司大人。」
裴寧辭對此司空見慣,立於首位淡淡應了聲。
身邊人上前問道:「祭司大人,不知您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裴寧辭微蹙了下眉,淺金色的眸中隱有波瀾:「長公主失蹤已有數日,恐怕瞞不下去,不若先發制人。」
「更何況......」裴寧辭望著此時還空無一人的龍椅,「今日烏呈使者來訪,關乎與大晟的兩國邦交事宜,自是不能掉以輕心,尤其不能讓與嚴黨參與其中。」
侍官聞言,神色也肅穆幾分:「諾。」
就在此刻,又是一陣喧譁聲。
「攝政王到——」
若方才裴寧辭的到來只是在湖裡扔下了一顆石子,這句話卻是在湖裡扔了一整噸的炸藥。
「攝政王?我聽聞他回朝時遇害,下落不明,還以為......攝政王居然回來了?」
「攝政王與大祭司均被恩准無須上朝,今日竟同朝出現,看來今日勢必有場腥風血雨啊。」
「只望這城門失火,莫要波及我等無辜之人啊。」
談話間,嚴庚書也已走到裴寧辭右側,位於權臣派系之首。
嚴庚書勾著唇,那雙丹鳳眼似笑非笑地看著裴寧辭:「祭司大人,又見面了。」
裴寧辭淡淡收回視線,微抬下頜,並未回應。
嚴庚書見狀也只是一聲輕嗤,理著罩了層黑紗的袖口,撫著上頭繡工精美的四爪金蟒,不緊不慢道:「祭司大人當日強搶本王的女人時,倒是比這幅裝出來的淡然模樣生動得多。」
「攝政王慎言。」裴寧辭嗓音淡漠地打斷了他,不怒自威。
「慎言?」嚴庚書略挑眉梢,「本王句句屬實,倒是祭司大人,若是當真行得端坐得正,又何必如此急於反駁?這可不像是祭司大人平日的作風啊。」
「是麼。」裴寧辭目光鋒利,在嚴庚書面上停留一瞬,「攝政王倒是與夫人感情甚篤。」
裴寧辭和嚴庚書都在對方身邊安插了眼線,自是知曉嚴庚書把「阿冉」拱手送到天子身邊的事。
裴寧辭這句話就是在隱晦地威脅嚴庚書:如若要當眾撕破臉,他也討不得好。
兩人都注視著對方,一人神態淺淡,一人眼眸含笑,但都是如出一轍的冰涼冷漠。
他們二人平日裡鮮少碰面,就連祭祀大典時都未碰到一起,如今相遇堪稱是劍拔弩張,偌大的養心殿內竟無人膽敢出聲。
就在眾臣皆屏氣凝神之際,卻聽珠簾一陣細碎作響。
眾人皆循聲望去,天子一身明黃龍袍,身影清瘦地繞到龍椅前。
然而他卻並未像往常般甩袖坐下,而是朝那陰影處伸出手。
天子向來不露喜色的眉眼間藏著小心翼翼的溫柔,低聲道:「阿姊請。」
話音剛落,環佩叮噹作響,臣子皆心神俱顫,卻不敢抬頭,只齊齊跪下,額頭抵著冰涼的青石磚。
「陛下萬福,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婧冉並未將手搭在李元牧掌心,她只是越過他,往右側加出來的黑檀木軟靠上一坐,視線平穩地朝前方投去。
朝堂之上,眾臣皆跪拜。
唯有二人獨獲聖眷,一左一右立於兩側,並未行跪拜之禮。
嚴庚書斯文微笑,注視著許久未見的華淑長公主,眸底卻是翻湧的恨意。
裴寧辭看著這消失數日的女子竟好端端再次出現,神色不免染上幾分驚愕,隨後由喜轉疑,演化為一種猜忌。
迎著他們二人的目光,李婧冉卻只唇角噙笑,坦然回視。
她用放肆的目光赤裸裸端詳著萬人之上的兩位重臣,像是能透過他們層層疊疊的衣袍窺見其下的好風光。
嚴庚書那性感的背脊溝,裴寧辭影綽藏於衣領下的喉結痣。
他們在朝堂之上針鋒相對,鎖骨與脖頸處,卻烙印著同一名女子的吻痕。
而那女子坐於高台,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嗓音輕柔地曼聲道:「裴卿,嚴卿,許久不見啊。」
她笑盈盈地打量著他們,隨後聲線陡然轉涼,變得威嚴凜然,高高在上地命令他們:「跪下。」
第28章 修羅場
大殿靜謐得落針可聞,幾十人匍匐著跪倒在地,連呼吸聲都壓抑得尤為輕微,像是生怕會惹惱了這位驕奢淫逸的長公主。
世人皆知,華淑長公主貫來隨心所欲,偏偏她是聖上唯一的阿姊,聖上便也由著她胡來。
往日裡養面首、花錢如流水也就罷了,如今她竟還想垂簾聽政,並且還在大殿之上勒令讓攝政王與大祭司向她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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