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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燕國城破之後,雖然她的腦海中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想法,但在見到牧輕鴻的第一面,她也就那樣做了。
但牧輕鴻看起來並沒有被她引誘到——這樣說也不太準確。之前燕寧總覺得是牧輕鴻喜怒無常,但漸漸地,她與牧輕鴻接觸多了,就逐漸發現,雖然牧輕鴻時時表現出不在意的模樣,但——他對燕寧有一直異樣的縱容。
無論是之前燕寧想偷他的腰牌,還是太子的葬禮,或者是燕寧刺傷他的那一下,牧輕鴻雖然勃然大怒,但永遠是雷聲大,雨點小。
於是燕寧眨了眨眼,直白地拒絕道:「我不想去梁國,太遠了。」
她說得沒錯,梁國太遠了。燕國位於大陸的南端,地處物產豐饒之地,氣候溫暖濕潤,而梁國卻與燕國截然不同。
再往前數幾代,梁國都被稱為極北苦寒之地,就連流放的犯人都不會去到那裡,無他,實在是那地方土地貧瘠、天寒地凍兼之時常有野獸出沒。那時的梁國,還是大陸上最弱小的國家,然而也沒有人肖想梁國,人們就連占領那裡都不屑。
但比起地理和氣候,燕寧更不習慣的是,離開燕國都城。身為公主,雖然她博覽群書,但卻幾乎從來沒有離開過皇宮這一畝三分地。
即使從情感上來說,她也不願意離開這個她長大的皇宮——即使現在它變成了親人的葬身之處。
然而牧輕鴻這次沒有妥協,他垂下頭看了燕寧一眼,也很直白地道:「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第21章 地牢
接連穿過數十道向下的階梯,燕國地牢的陰冷就順著向下的步伐,漸漸侵染進體內。
不知是否各國各處的地牢,都是如出一轍的陰冷?
不止是陰冷,越是深入地牢深處,越是能感覺到一股清晰的,潮濕的腐敗氣息撲面而來。
玄黑色的靴子沾了泥,牧輕鴻抬腳漫不經心地碾過鋪滿枯黃稻草的石階。他面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手指看似隨意地搭在別在腰側的長劍上。
然而寂靜之聲的地牢內,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重複不斷的,「咔」、「咔」的聲響。那是牧輕鴻的大拇指頂在刀柄處,反覆地拔刀、收刀、拔刀。
哪怕只是接觸過他幾日的侍衛們,也曉得這是牧輕鴻心情不虞的表現。
前方提燈帶路的侍衛更是將腰又往下彎了彎,那散發著微光的燈籠幾乎要與地面親密接觸:「將、將軍,前面拐個彎就到了……」
的確也如侍衛所言,這長階的盡頭便是一個左右互通的甬道。往左拐,那幾間空落落的囚室上一次關押的,還是梁王與燕長公主燕寧。
而若是往右拐,便是位處地牢最深處的刑房了。
眾人還沒走到刑房,首先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這刑房的地面也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其他地方皆是青石板磚,即使鋪著枯黃的稻草,也能從縫隙里依稀窺見地面那一抹盎然的綠意,但這裡不同,這裡的地面顯出一種深沉的黑,像多年未曾洗淨的污垢。
而那污垢到底是什麼,只需要順著地面的髒污往上一望——
一個高大的男人被吊在架子上。
本來,吊著絕不可能是多麼舒服的姿勢,加之那木架出奇的小,似乎並不是按照一個成年男人的身形定做的,因此他幾乎是被迫彎下腰,佝僂著,縮在架子上。
他一身明黃的衣袍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被血染透了,衣料發黑變硬,幾乎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了。
而順著衣擺上血漬的路徑,便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地面髒污的來處——是發黑的血。
不止是這個男人的,而是更多的人經年累月地積累下來,即使反覆沖洗也洗刷不掉的髒污,如同明晃晃的罪證,被時間保留在這地底的最深處。
大約是聽到了腳步聲,被吊在木架上的男人艱難地動了動,抬起了自己的臉。
如果燕寧在這裡,一定會驚呼出聲——
雖然血污與凌亂的髮絲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頰,但即使是這樣,大部分人也能清楚地認出他來——那正是燕國權利中心最有話語權的人之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燕瓷。
而他抬起頭,見到進來的人是牧輕鴻,居然十分艱難地勾起唇角,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牧輕鴻卻沒有對他的笑容做出任何反應,反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道:「你是誰?偽裝成燕國太子,到底欲意何為?」
男人——或者說是燕太子「燕瓷」——微微搖了搖頭,開口道:「我……我就是燕瓷。」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顯然是很長時間未曾進水,剛開口時,甚至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頓了頓,才接著說下去。
但牧輕鴻可沒什麼憐憫之心,他的作風向來簡單粗暴,聞言只是冷笑一聲,轉過身去,與侍衛低聲說了句什麼。
侍衛領命,躬身而去。
做完這一切,牧輕鴻對「燕瓷」道:「你大可以接著嘴硬——我倒也很想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還是你的骨頭硬。」
「燕瓷」皺眉。他臉上強行做出來的微笑已經全然消失了,他心裡忽然湧上了一股十分不詳的預感,正是這預感,催促著他低下頭顱,出口詢問:「……你要做什麼?」
恰在這時,刑房的門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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