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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劇痛如洪水般席捲了她,冷汗立刻就下來了,燕寧摁著痛處,咬著唇跪在床榻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只聽得一聲刀劍刺入血肉的悶響——
是牧輕鴻……遭了!
燕寧猛然掙脫手腕的繩索,幾乎是飛撲到門上,踉蹌著,直接撞開了門沖了出去!
此時,她也終於看清了門外的景象。
熊熊燃燒的火焰把每個人的面容都染成紅色,而牧輕鴻肩頭的衣服破開一個大洞,血已經染紅了他半邊身子,他也按著另一邊手臂,靠在牆上勉強才能站住。
而牧輕鴻看著她如同一隻蝴蝶,輕巧地飛過他身邊——
她的身上還纏著沒有完全解開的繩索,白裙的衣角卻隨著她的動作蹁躚,如雲般烏黑的發披散著,飛揚著。
那是繩索也束縛不住的晚風親吻過她的臉頰,裹挾著遠方的血腥與燥熱,夾雜著少女的體香,一同越過他的身邊。
明知是徒勞,牧輕鴻還是伸了手——
一片白紗落在他的手裡。
因著那塊紗撕扯的力道,燕寧回頭看了他一眼,但那只是很短暫很倉促的一眼。
緊接著,燕寧轉過了頭,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她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用完好的那隻手掛著吊繩,舉在前方,向所有人展示那塊玉佩上的雕刻。
玉佩在風中搖曳著,被火光映得閃閃發光,那精美的浮雕清晰可見。
銀虎下山。
「鏘——」
是刀劍落地的聲音。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梁國的軍隊向來認符不認人,這是他們的準則。即使這腰牌現在在一個異國公主手中,短暫的愕然猶豫之後,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了服從。
「……」梁王也愣住了,他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我這腰佩才是真的,我的才是真的!!」
說著,他把手中的玉佩高高舉過頭頂,嘶吼著:「我的才是真的!」
「真的麼?」
「怎麼會有兩枚佩?」
士兵們猶豫了,身為梁國軍隊,自然更偏向於梁王,人群竊竊私語著,風向逐漸倒向梁王:「大王手裡的才是真的吧……」
梁王也聽到了士兵們的話,他好似受到了鼓舞,得意洋洋地對士兵們頤氣指使道:「看到沒有?她竟然敢冒充梁國虎符!去,給我拿下!」
「哦?」燕寧諷刺道,「你真的確認過,你手裡的腰佩是真的麼?」
梁王當然沒有確認過。他自以為計劃萬無一失,燕寧一介弱質女流,是絕對沒有勇氣反抗背叛他的,因此拿到腰牌之後,他急於發動兵變,卻從來沒有確認過腰牌的真假。
即使這樣,在萬軍陣前,他也不能露了怯。
於是,他高舉著腰牌,瘋狂搖晃著向他人展示,嘶吼道:「笑話!你一個燕國公主,居然敢懷疑本梁王手裡的梁國虎符是假的?!」
然而就在這時,大抵是他動作幅度太大,那塊由燕寧偽造的,本就劣質的玉佩,居然就這樣,在萬軍陣前,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裂開了!
燕寧冷笑一聲,快步走到梁王面前,撿起他腳下碎裂的玉佩。
接著,她又解開自己腰間的玉佩,將兩枚玉佩的背面拼合在一起——嚴絲合縫,沒有任何缺口。
「看了梁王是不知道了,本宮師從燕太子太傅方博仁先生,方先生的書畫篆刻,乃是天下一絕。」
說完這話,燕寧不再理會呆若木雞的梁王,她再次高舉起腰牌,喝道:「憑此為證,眾軍,聽我號令!」
千萬人的軍隊跪成一片,黑壓壓地俯首跪倒在燕寧面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燕寧在一片寂靜里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虎符的主人冷眼旁觀了這一出搶奪虎符的可笑鬧劇,他索性坐在地上,隔著一段距離,對燕寧笑。
火光跳躍在他的眼中,而燕寧清楚地看到他的眼裡,自己狼狽的倒影。
「是嗎?」牧輕鴻笑道,「你怎麼就確認,你手裡的虎符是真的?」
第6章 真假
燕寧一怔。
「你……」她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牧輕鴻靠在牆邊坐著,仰起頭看著她:「我說,你怎麼就確認,你手裡的虎符是真的?」
燕寧睜大了眼。她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對梁王說出這句話後不久,牧輕鴻就把這句話原原本本地還給了她。
而她……自以為把兩個人玩弄於鼓掌,卻終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與自大自傲的梁王,有何不同?
牧輕鴻嘲諷一笑,低下頭,在懷裡一陣摸索。
不知是不是燕寧的錯覺,他的動作很慢,像是在刻意向燕寧施加某種壓力。
時間被一分一秒地拉長,而燕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牧輕鴻從懷裡掏出一枚翠玉色的腰牌。
那腰牌上的雕刻燕寧十分熟悉,她曾經在深夜用柔軟的手指一寸寸地摩挲感受過它冷硬的紋路,然後坐在床頭,借著窗外那一絲微弱的月光,完整復刻了它的模樣。
而現在,那只在月光下齜牙咧嘴的銀虎,仿佛在嘲笑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它的主人的圈套,是牧輕鴻親手製造的鏡中花,水中月。
牧輕鴻撐著劍,勉強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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