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
「她也是對當年那件事所知不多,才活下來的。」紀玉成說,「雖然她對那件事所知不多,不過,她見過那個人。」
「那個人?」
「就是你托我查的那個人。喏,還有,你要的畫像。」紀玉成從懷裡取出捲軸遞給他,「我找人按照她的描述畫的,又讓她看過,親自改過了,雖然是按照描述畫的,但應當與真人很像了。」
沈流雲凝神看了半晌,才緩緩展開手中的畫卷,動作輕而鄭重,如同在展開一個塵封已久的秘密,一個無人知曉的真相。
隨著畫卷的展開,裡面的人緩緩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首先露出的,竟然是一邊白蘭紋袍的衣角,一雙男性的靴子。
紀玉成還在嘰嘰喳喳:「欸,你沒有讓我畫時竟遙,但沒有辦法,那個人說她每次出現,都是被時竟遙抱在懷裡的。」
緊接著,是白色的輕紗。
少女坐在男人的膝頭,她身形似乎很小,整個人像是嵌在時竟遙的懷裡似的,沒有穿鞋,蒼白的腳邊垂著一隻毛茸茸的細長尾巴。
沈流雲拉開過捲軸,接著往上,時竟遙圈住了她,過長的衣袖則遮住了她的手,但能看到她的肩頭垂著銀白的長髮。
蒼白到不似活人的腳,還有銀白的長髮。
沈流雲心裡幾乎能確定了。
但他還是將捲軸徹底展開。
少女依偎在時竟遙的懷裡,只露出半邊臉來。
杏眼,金瞳,小巧的鼻,一雙淡色的薄唇,最重要的是,她的發頂有一對毛茸茸的貓耳。
……像唐棠,但又不像。
她的表情是靦腆而羞怯的,眼睛裡好像含著一汪水,那是他的唐棠絕不會有的表情。
沈流雲的手指摩挲著畫卷上那個唐棠的面頰,低聲問:「她……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噢噢,」紀玉成說,「那人說她是個怕生的性子,很怕生很怕生那種,見到陌生人會發抖,所以一直到現在,時竟遙的掌門大殿還不允許外人接近呢,聽說他身邊的侍從都是在千機門定做的傀儡木偶——」比了個誇張的動作。
「還有嗎?」
「還有就是……她很笨。」
「笨?」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時竟遙自己說的啊!」紀玉成連忙道,「聽那人說,時竟遙在好多人面前說過她笨……難道這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我也不懂啊。」
「據我所知,時竟遙不是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玩這種情/趣的人。」沈流雲說,「更何況她如此怕生,時竟遙怎麼會在別人面前調笑她?」
「也是。」紀玉成撓了撓頭,「那就是她真的很笨咯?」
沈流雲不置可否,只問:「她叫什麼名字?」
「她沒有名字。」紀玉成點了點畫卷,說,「很奇怪吧?天玄宗的掌門夫人,竟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那要如何稱呼?」
「時竟遙叫她遙遙。而天玄宗的人,叫她夫人——不過說實話,他們能叫她機會很少。你也看到了,就像畫的這樣,很少有人能見到她,偶爾的幾次,都是被時竟遙抱著。」
畫卷中少女那副怯弱的表情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更加可憐,沈流雲垂下眼,看著她,像是隔著時光與她對視。
不,她有名字。她叫唐棠。沈流雲在心裡說,我的唐棠。
第82章 晝短十二
雖然唐棠的身體無法容納靈力, 但藥王谷的醫修們醫術精湛,配了藥之後幾碗藥下去,立竿見影, 唐棠的體溫很快就恢復正常了。
不過, 人常說「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 想來這句話應當適用於所有病,無論大小。唐棠一直到了第三天傍晚才緩過氣來,雲中任還想讓她再躺會兒,唐棠卻覺得自己躺得夠久了。
她堅持坐起來,如今是陽春三月,雲中任卻怕她又吹風著涼, 只將窗留了一條透氣的縫, 谷地濕潤,屋內潮濕得很。
唐棠要他把窗門打開,晚風將她緊皺的眉頭撫平,她從床上換到窗邊的榻上,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這幾天屋裡的藥味未免也太重了, 開窗之後好多了。」
雲中任不放心地給她披了一件外裳, 不由道:「師尊還說自己不怕苦呢。」
唐棠輕輕哼了一聲,乾脆趴在窗邊, 看著窗外的杏花和月明,道:「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把我當師尊了是吧, 沒聽過『一日為師, 終身為父』?」她現在在雲中任面前是越來越沒有面了, 雲中任啥都要管她, 管她喝藥,管她開窗,管她穿衣。
對流光仙尊來說,她眼睛一閉一睜,兩人的地位就顛倒了,當年的小孩子一下長成了照顧她的大人,因此難免有些不適應。
雲中任說:「師尊永遠是師尊。」
唐棠瞥了他一眼。
雲中任拿起桌上的手冊準備摞在一邊,唐棠隨手拿了過來,正是三日前記錄流光仙尊和牧行之父親的兩本記錄冊,當時唐棠還想研究一下,沒讓雲中任放回藏書閣,結果第二天就發起熱來,讓她差點忘了這件事。
她問:「牧行之和時竟遙還沒回來嗎?」
雲中任搖頭。
「辦什麼事需要這麼久?」唐棠問,「只是安排出行的話……」
雲中任道:「畢竟時竟遙是天玄宗的掌門,出遠門之前,要先處理天玄宗的事情。」
「也對。」唐棠接受了這個說法,隨手翻開冊子,流光仙尊那幾頁依舊滿滿當當,牧行之的父親的那一本,也仍然是大片的空白,放在一起,對比強烈。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