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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流雲經常不配合。
唐棠又說:「沈師兄,父親今天出門了,根本沒人檢查你的課業,你帶我下山玩吧?聽說今天是立冬,人間很熱鬧呢。——如果父親回來要查你的課業,我就說是我搗亂害你沒做成。」
沈流雲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隱約透著很溫柔的無奈:「棠棠,不要胡鬧,人間節氣,與修真界無關。修真之人,最忌諱就是……」
「最忌諱就是沾染人間之事,對不對?」唐棠打斷他,「哎呀知道啦!這句話你沒說膩我都聽膩了。也沒大我幾歲,怎麼像個小老頭一樣,比我爹還能念叨……」
她腳步一轉就往山下走:「就問你,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半晌,沈流雲跟上了她的腳步,無聲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去。」
唐棠無聲地笑起來,她一腳踢開山路上的石子,小石頭一路滾下台階,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響。伴著那樣的配音,她哼哼唧唧地道:「我還治不了你了。」
沈流雲跟在她身後,無奈地握緊了她的手。
時至冬至,街市果然熱鬧。
路上的人們在寒風中裹緊了毛絨斗篷,修者不怕冷,他們穿著薄薄的袍子走在人群中,太引人注目,唐棠找了個成衣鋪子,給兩人買了件根本用不上的冬衣斗篷。
成衣鋪的掌柜見她出手爽快,很是殷勤地推薦綢緞和首飾,掌柜知道唐棠才是付款的人,便又拿出一枚玉質的發冠對唐棠說:「這位小公子一身黑衣,還是戴玉冠相襯,不如……」
唐棠還沒說什麼,沈流雲便直接打斷了她:「不必。」
唐棠本也想拒絕的,但見沈流雲拒絕得這麼爽快,她又起了點興趣,看著他沉沉的臉色逗他:「真不要?人家都覺得你的發冠奇怪呢。」
沈流雲戴金冠其實看起來是有點奇怪的,他一身樸素黑袍,面色又冷,偏生發冠一點金燦燦,全賴他生得好看,才不顯得彆扭。
沈流雲看了她一眼,唇抿得緊緊的:「真不要。」
其實那發冠是唐棠的,沈流雲剛來的時候是個形容狼狽的小孩,唐棠母親去得早,整個山頭一群只大男人帶著沈流雲,他們也不在意穿著打扮,是唐棠看不過他們糟蹋了沈流雲那張俊臉,教他梳洗束髮,又給他束自己的冠。
然後這一戴就是許多年,一直到了現在。
其實唐棠也覺得挺好的,畢竟沈流雲整天板著一張冷麵,金冠好歹讓他有了些人間煙火氣。
但她心裡覺得是一碼事,想逗沈流雲又是另一碼事,她說:「可是我覺得好看。」
玉冠的確好看,用白玉雕琢而成的整體上面鏤刻的花紋繁複而精緻,是唐棠沒有見過的人間的花式,她覺得新奇。
沈流雲便一板一眼地說:「那你買,你戴。」
「這是男款!」唐棠據理力爭。
沈流雲語氣里多了點笑意,他點點頭,說:「我都能戴女款,你戴男款,有何不可?」
唐棠嘴一撇,沈流雲雖然話不多,但每次唐棠都說不過他,她撓了撓臉頰,說:「……不買就不買!走了。」
兩人一路出了店,沈流雲追上唐棠的腳步,少女雪白的臉頰被擁在斗篷絨毛里,顯得又嬌又天真,他就伸手去牽唐棠的手——很有技巧地先輕輕拉住手腕,而後晃一晃,確認唐棠沒有甩掉他的意思,再得寸進尺地攀上手掌。
「生氣了?」他輕聲問。
唐棠說:「才沒有。我只是覺得……你老戴這種冠,出門辦事人家都要覺得你奇怪。」
「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我不在乎。」沈流雲又搖了搖她的手,恐怕沒有人會想到冷麵煞神也會對自己師妹在這種小處小心地撒嬌討好,「他們覺得奇怪也不敢說什麼。」
「是啦。」唐棠斜眼看他,「反正你打架厲害,對不對?」
沈流雲糾正她:「不是打架,是比武。」
唐棠想也不想就說:「都是一個意思。」
不過沈流雲這種「說不服就打服」的暴力美學很得唐棠的心意,她又很好哄地高興起來:「哎,我師兄就是厲害。」
要不怎麼是男主角呢?拿著完全不對路的心法都能發揮出千百倍的威力。
她喜滋滋地說:「師兄,你今天去了哪裡辦事?說給我聽聽吧。」
「去了天玄宗。」沈流雲說,「天玄宗是個大門派,不像是咱們這樣,裡面弟子等級規格很嚴……」
他挑了幾個好玩的事情講給唐棠聽,若換了往常,唐棠肯定開心地追問幾句,但今天她卻是若有所思,問:「師兄,你見到天玄宗的掌門了麼?」
沈流雲說:「見到了。說起來也怪,本來是與玄天宗的一位長老商議納俸事宜的,但我方一入天玄宗山門,掌門竟親自帶人出來迎接。」
空蟬派這種小門派,即使有個沈流雲這樣橫空出世的天才,也不可能得天玄宗掌門這樣看重。
但沈流雲這次去,天玄宗掌門不僅親自帶人出來迎接,竟然還與他以小友互稱,言辭親切,在他離去時竟然還挽留他。
唐棠說:「師兄你現在在修真界聲名赫赫,他當然要好好對待你啦。」
聞言,沈流雲也緩緩鬆開了眉頭:「許是這樣吧。」不然也不能解釋,他只是個小門派弟子,難道天玄宗的掌門還能圖他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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