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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
「瑤台是人類傳說中的月宮。這句詩的意思是,在瑤台殿前月光照耀下的神女。」當他第一次見到貓妖時,她伏在地上,如月色一般的銀髮傾瀉一地,露出一片的背如秀美起伏的遠山,真真如同幻夢中一觸即散的神女,叫他一瞬間就想到了這句詩。
貓妖剛想開口說什麼,時竟遙又接著慢悠悠地笑道:「不過,我為你取了名之後,才發現不是什麼神女,而是笨笨的小貓。」
「時、竟、遙——」貓妖佯怒,「你誇誇我又能怎麼樣!」
時竟遙大跨步往前,貓妖連忙跟著他的腳,兩人的交談一路灑落在山路上。
太陽翻越到山的那一頭,月落星沉,長夜將臨。
明日便是掌門大典了。
第116章 晝短四十六
這一天夜裡, 貓妖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飄渺的雲層如波濤起伏的巨浪,而雲間聳立著一座巨大的石像。那石像太高了,肩膀以上都被淹沒在白色里, 一眼望不到頭, 叫人看不清它的面容。它是如此高大巨碩, 填滿了貓妖的全部視線, 把她的眼睛裝得滿滿當當,再看不到別的東西。
她仿佛被定格在那裡,許久之後,她感覺到肩膀脖頸一陣酸痛,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在仰著頭凝望著石像。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心裡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這座石像……就像是一座連接地與天的橋樑。
緊接著她發現自己穿著從沒有見過的衣裳:一件雪白的紗衣。紗衣單薄, 只用一根白色的細帶系腰, 胳膊上扎著黑色的布條,布條上別有一朵雪白妖力凝成的菊花。像是……喪服。
她跪在地上,跪在石像的靴子前。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卻無法醒來,甚至無法將目光從石像上挪開。
她清晰地看到石像上的每一厘,有衣服上的雲紋, 也有掛在腰間的令牌和玉穗子, 石頭被雕刻得那麼精細,如果不是它斑駁的顏色, 或許會有人將它錯認成一位巨人也說不定。
石像一手執劍在半空揮出,細長的銀劍即使歷經百年也鋒銳不已;另一隻手則垂落身側, 微微握拳——那是一個拔劍出鞘後順勢往前劈砍的動作, 石像的衣擺和身後的長髮都向後飛揚起來, 有著非比尋常的張力。
對於一座石像, 尤其還是一座巨大的石像來說,這個姿勢顯得過於靈動而凌厲了。整座石像的重心都是向前的,石像甚至微微躬著身,很標準的戰鬥姿勢,仿佛蓄勢待發的巨狼,而時間凝固在他拔劍出鞘的那刻。
整整一夜,她都這樣失了魂般跪在石像的面前。
她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茫然,仿佛心中有什麼疑問無法出口,那感覺毫無來由,卻如同潮水,淹沒她的鞋面,爬上她的腳背,最後封住口鼻,慢慢沒頂。
除了失落和茫然,她心裡還有一股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並非來源於她本身,而是源於這個夢境。夢境中的她仿佛懷揣著什麼疑惑,那無法說出口的疑惑在她的嘴邊徘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失落、茫然、疑惑,是這個夢境的主調。
眼前的一切開始漸漸模糊,夢境中的自己忽然站起身,唐棠覺得很奇怪,因為那個並不是她自己的動作——有人操控了她的身體。
在夢中夢到自己被人操控著身體,這說出來有點拗口,然而真真切切地發生了,如同某種不詳的預示。
還不等唐棠細思,她就醒了。她望向窗外,發現天邊已是泛起了魚肚白,一線光從窗外落進來,照亮了枕邊人朦朧的睡眼。
恍惚中,似乎還在夢裡。
她問系統:【剛剛我是怎麼了?】
伶回答得很快,很明顯是早就察覺到了在等她自己清醒過來:【你做夢了。不過,這個夢沒有這麼簡單,我檢測到了妖力的痕跡,那個蛇雪,在通過夢境操控你的身體。】
唐棠伸出手,在虛空握了握,一切正常:【她失敗了?】
伶說:【不,她只是在開始滲入你的身體。時竟遙還在,她不敢做得那麼明顯。】
似乎是她動作太大,吵醒了一旁的時竟遙,他稍微坐起來了些,「怎麼了?做噩夢了嗎?」時竟遙說著,將手背貼在她的額頭上。
昏黃的微光,溫熱的體溫。好似一瞬從地到天,唐棠還有些恍惚,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感覺自己好像踩在軟綿綿的雲端,有種落不到實地的飄然感。這是噩夢嗎?……她不太確定。比起噩夢,那更像是一個意味不明的夢。蛇雪為什麼要讓她做這樣的夢?夢裡的那個人是王女嗎?
她呼出長長的一口濁氣,支身想要坐起來,但隨即愣住了。這一刻,她又忽然覺得,這的確是一場噩夢——她落枕了。
唐棠:……
身為一隻貓她怎麼會落枕啊啊啊啊啊!!!
或許是她凝固的神情太滑稽,時竟遙伸出手,撫上她的後頸:「你……落枕?」
酸痛驟然襲來,貓妖又是一陣不由自主的恍惚——那酸痛如此熟悉,與她在夢中長久地仰頭凝望那座石像時一模一樣,好似夢中的一切都真實地發生過一樣。
她是王女的轉世,夢到王女的記憶……似乎也不奇怪。
時竟遙將手放在她的後頸上,輕輕地揉著。「今天起得好早,本來還想讓你再睡會兒。」
貓妖回過神來,道:「今天可是大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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