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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她的表情,牧行之半面的驚訝驟然凝固在臉上,最後化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又騙我。」他說。
唐棠笑了笑,「哎」了一聲,沒個正經,只擺了擺手。
她是真的在逗牧行之,也是真的以為牧行之是真的把這話當玩笑,誰知道兩人又說了幾句,牧行之離開時,竟猶豫著停了腳步。
他一手搭著掛在腰側的青鳥,回過頭來,問:「棠棠,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牧行之抿著唇:「海棠樹……」
「……假的。」唐棠說,不忍直視,「騙你的啦!還真信?」
牧行之看起來是真有點信了,猛地閉了閉眼,耳朵全紅了,像是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有那麼一瞬間相信了唐棠的胡話。
唐棠噗嗤笑了起來:「……你真有點好騙。」
牧行之回頭又看了她一眼,含糊了一句:「那我知道了。」
隨即落荒而逃。
窗外的海棠樹樹枝隨風搖曳著,唐棠的笑聲追著他的腳步,關芝芝恰好提著茶壺回來,撞見腳步匆匆的他,詫異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牧行之囫圇著點頭應了,腳步不停,直徑下了山。
這次來參加拜師大典的修者,全都暫住在山腰。
牧行之熟門熟路地拐了兩道彎,尋了一處偏僻小院——這是時竟遙的住處。當今天玄宗掌門可算是修真界說一不二的第一人,可讓人安排住處卻慣來要叮囑尋一處偏僻清淨之處。
牧行之推開門,已經有三人候在屋裡里了。
沈流雲抱著劍站在窗前,時竟遙和雲中任相對而坐,雲中任手邊還放著那個他從不離身的長紗帷帽。
見他推門進來,時竟遙舉起手中茶杯對他示意:「怎樣?可決定了?」
牧行之一步站定,深吸了一口氣,道:「……決定了。」
明天就是拜師大典了。
第46章 遠客七
次日清晨, 唐棠起了個大早。
她換上白鶴金松袍,規規整整地理好腰帶,佩上了白鶴金松紋的環佩。很難得的, 她沒有讓破邪跟在身邊, 而是將它收入鞘中, 掛在腰上。
牧行之今日沒有早起練劍, 他也換了身嶄新的白鶴金松袍,雪白的袍子將身形拉得清瘦而筆挺,如修竹般清貴,清凌凌的立在廊下,青鳥掛在腰間,雪白的劍鋒極配他。
唐棠眨了眨眼, 笑說:「好得意呀。」
牧行之今天看起來的確擔得上春風得意一詞。
早風拂過他額前的發, 屋檐上風鈴也被吹得叮噹作響,他就順著唐棠的聲音抬起頭,專注的眼神落在唐棠身上,好像什麼春風得意都是落在眼睫上一吹便散的早風,獨獨一個她沉入眼裡。
「走吧。」唐棠說。
天公作美,今天是個大好的陰天——因為唐棠不能見陽光, 對於整個唐家來說, 好天氣都是指陰天。雖然是陰天,但萬里無雲, 並不陰沉,遠處柳絮般的朝雲十分美麗。
他們一齊出了門, 映棠閣地勢高, 又是唐棠的居所, 即使是唐家弟子和侍童偶爾路過, 都會下意識地放輕腳步,因此映棠閣清淨慣了,方才兩人在映棠閣時,並不覺得如何。
但兩人一齊下了山,便發覺今日的松雲山實在是有些熱鬧——往日裡只有白袍人的山路上站滿了各大門派的人,不說交談之聲,即使只看那些來來往往、顏色各異的衣袍,都是滿目的熱鬧。
唐家弟子們見他們下來,也紛紛跟他們打招呼行禮:「少家主。」「大師兄。」
往日裡他們都是喚「棠棠」、「牧行之」的。只是大家都知道,這些稱呼親昵有餘而威嚴不足,今天是拜師大典,也需得在外面面前給足了他們面子。
而唐棠也習慣在外人面前擺少家主的架子——與其說習慣,不如說那是她掩在病弱和不能修煉之外的、用來保護自己的外殼。
她笑了一下,說:「嗯。」
牧行之跟在她身後半步,看見她微微往上抬起下巴的那個弧度——和他們初見時,唐棠驕傲的樣子一模一樣。
雖然唐棠沒有出過松雲山,外面很少有人見過她的樣子,但唐家弟子們一路行禮,即使是瞎子都知道她是什麼身份。
唐棠無視了那些人或好奇或驚艷的目光,偶爾有人上前搭訕,她也隨口敷衍過去,一路腳步不停地下了山。
松雲山以山腰處的松雲雙閣為界限,向上是唐家人起居之所,極少有外人入內;而向下則是客房和各種大殿,拜師大典便在山門處的正殿舉辦。
正殿緊挨著山門,唐家慣來神秘清高,這正殿上一次開啟時還是唐家主繼承家主之位時,如今時隔十來年,又煥然一新,被打扮得喜慶極了。
唐棠帶著牧行之走入大殿,她不是這次拜師大典的主角,卻比身後的主角更令人關注——這大概是唐家少家主第一次在人前露面。
今日天氣好,沒有太陽,唐棠便沒有將自己裹在黑色斗篷里,牧行之清晰地聽到周圍人低聲的議論,關於唐棠那頭顯眼的白髮、那身蒼白的顏色、那雙暗金色的眼睛,還有她的病,和她不能修煉的凡人身份。
想必唐棠比他聽得更清楚,但唐棠泰然自若,大大方方地走上去對坐在主位上的唐家主行禮:「父親。」
牧行之也行禮:「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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