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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揚起手一揮,破邪瞬間拔劍出鞘,橫空一劈砍,破空聲隨之而來,凌厲而颯然,破邪顯得很興奮,不停地顫抖著,嗡鳴著。
牧行之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莫名地,他想起自己去見唐家主時的場景。
那位積威已久的家主並沒有因為牧行之將要成為他的弟子而對他和顏悅色半分,相反,他面色沉沉,眉目裡帶著很刻意的審視。
他就那樣不輕不重地將牧行之晾了一會兒,才道:「你就是牧行之?」
「是。」牧行之不卑不亢地道,「唐小姐說,您想見我。於是我來拜見家主。」
唐家主問他:「你想做我弟子麼?」
「自然是想的。」牧行之沉聲道。
「那你就聽好了。」唐家主叫他聽,卻不接著說話,而是用一種充滿審視的眼神打量著他,屬於分神大能的威壓沉沉地壓在牧行之的肩膀上,空氣都在這一瞬間被壓緊了。
牧行之咬著牙,沒有軟腳。不過一會兒,鮮血便從他的唇邊滑落,但他一聲不吭,靜靜地站在那裡,像是空氣中的威壓不存在似的。
好半晌,唐家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說:「很好。」
威壓瞬間收回,牧行之急促地喘了口氣,如果唐家主想的話,只是這一會兒,他就能用威壓壓死牧行之。
但他沒有,還說:很好。
這便是同意要收他為徒了。
但牧行之沒有這麼早放下心來,方才唐家主說「聽著」,他必定還有話要說。
果然,唐家主說:「唐棠喜歡你,所以我收你為徒,你明白嗎?」
「……弟子明白。」牧行之當即跪倒,雙手抱拳高舉至頭頂,行了一個拜師禮。
唐家主受了這一禮,卻沒有叫他起身,禮還未成,他道:「如果沒有唐棠,就沒有你。所以,唐棠在,你就在;她是什麼樣,你就是什麼樣,懂了麼?」
……
那一瞬間牧行之覺得有點滑稽。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覺得如何不甘或不滿。恰恰相反,他是無比感激的。他只是覺得有些詭異的荒誕,怪不說女兒肖父,孩子能長成什麼模樣,大約是與父親有些關係的。
唐家主與唐棠,果然是一對父女,女兒要用他為棋保護唐家,而父親也將計就計,用他為棋保護女兒。
其中唯一不變的便是他,他處在一個如此微妙的境地,仿佛父女倆手裡共執的棋,以天下為棋盤,以唐家為後盾,去做一回急先鋒,為他們破局。
「你可聽懂了?」唐家主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牧行之更深地跪了下去,雙拳舉得很高。
「弟子懂了。」
他願意做這枚棋子。
他必須做,他還有野心抱負,還有未竟的仇恨難以消解……
但,若是拋卻這些,他也願意。
那個牽著他往上走的少女為他推開了這個世界的大門,他願意傾其一切來回報她,回報她帶著他往上走時那個絢爛的笑顏。
哪怕唐家主不來這麼一遭,不警告他,他也是知道的。
沒有唐棠,就沒有他。
唐家主認為唐棠是用權利和地位來做交換,叫他甘心讓唐棠利用自己的——或許唐棠自己也這麼認為。
但牧行之沒法欺騙自己,他垂下眼,對自己說:你是自願的。
自願讓她,用一個笑容來控制自己。
……
「好,很好。」唐家主親自將他扶了起來,直到這個時候,這位年長勢大的上位者才顯露出和藹親切的顏色來,「既是弟子,以後可稱我為父,稱唐棠為姊,就不必多禮了。」
他拍了拍牧行之的肩膀:「我門下唯你一人,唐家主脈凋敝,以後就搬去映棠閣,與唐棠同住吧,她身子不好,你要多看著她些。」
牧行之站起身來,在青山派他與唐家主見了兩次,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那是一張與唐棠很像的面龐,卻比唐棠的甜美多些些堅毅和滄桑,牧行之突然注意到,他鬢邊的發竟然已經全白了。
這個時候他看起來不像是唐家的家族,更像唐棠的父親。而這位父親的身體,已經有些佝僂了。
修仙之人壽歲長久,一旦築基便可以延長生命,容貌也隨之停駐,但即使再如何,壽數終究是有盡頭的,就像鮮花在如何保存也會緩緩凋零,如果修為長久無寸進益,容貌也會跟著衰老。
牧行之想起自己曾經聽過的傳言,唐家盛產天才,但唐家現任家主的天分並不如何出眾,恰恰相反,他甚至可以算是一個庸才,修為全靠唐家的丹藥堆上去的。
如今看來,這傳言竟然很可能是真的。
也怨不得唐棠如此急切地想要尋人支撐唐家主脈。
……
「牧行之!」唐棠的呼喚喚回了他神智,回過神來時,唐棠那張美麗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你回來了?」唐棠擺手叫破邪自己去玩,問他,「怎麼樣?我父親可還滿意?」
牧行之抿了抿唇:「唐宗主……師父說很好,他答應了。」
「自然很好。」唐棠說,「走個過場罷了。我父親可有囑咐你什麼?」
牧行之道:「師父說你身子不好,要我照顧你。」
唐棠微愣,而後噗嗤一笑,道:「還沒做我師兄就想開始管我了?拜師大典都還沒辦,你現在想管我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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