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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竟遙真的對妖族動手怎麼辦?我怕他當著賓客們的面就……」
「沒事。」秦流卻很輕鬆地說,「整個天玄宗就他們四隻妖,殺了便殺了,他們先對你下手,妖族應當也知道是他們無理,鬧不起來。」
唐棠倒抽一口冷氣。
秦流冷笑道:「這是他們罪有應得。」看那模樣,就差拍手稱快了。「這筆帳,我們需得要找妖族算算清楚,時竟遙不會放過他們的。」
完了。唐棠腦海里嗡鳴一聲,想,完了,劇情全完了……
第119章 晝短四十九
「遙遙?」秦流見她兀自沉思, 又問,「你在想什麼?」
「……啊?啊,你問我啊。」唐棠連忙回神。但話一出口, 又默了默。「秦流, 你覺得……」
「你覺得, 我還是我嗎?」
秦流啞了聲。半晌, 她訕笑道:「遙遙,你這是說得什麼話?你就是你啊。」
貓妖沒有應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即使換了一具軀殼,她的眼睛都已經變成了玻璃珠子,仍還是那樣清澈而透亮,好似一瞬就能看清楚人心所想。
她像個沉默的孩子, 只是旁觀, 卻將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心中自然是有定數的。
秦流越說越無力:「其實往好處想,你是妖族,可以變成獸形也可以變成人形,你就當你又變幻了身形,不就好了嗎?」
「……」貓妖也迷茫起來, 她說, 「我覺得這不是我的身體。它更像是……一個棺材。你有沒有想過,復生需要什麼代價?」
秦流只能訕笑。她何嘗不知?
古往今來, 復生從來只是騙局。有人復活傀儡;有人復活野鬼;有人被復活,卻性情大變, 復活後的人還算是原本的人嗎?比起復生, 更像是一場騙局。哪有人能完好無損地從騙局之中脫身?
「但是、但是, 遙遙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秦流說。
貓妖緩緩抬起手, 在秦流的注視下,握拳,鬆開,又握拳。緊接著,她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茶杯。隨著她動作的變化,神情也變得微妙起來。
「我好像知道代價是什麼了。」貓妖說。「我的觸覺……消失了。」
從她醒來時,她便覺得自己被套在一個厚厚的套子裡,隔著套子觸摸周圍的一切,感知很弱。但現在,僅僅是這麼一會兒,她的觸覺已經從隱約能感受到,變成完全沒有辦法感受到了。
現在想起來,她醒來時,分明在下床的時候膝蓋撞到了床腳,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痛,那個時候她還以為是因為木頭身體本就沒有痛覺,但如果不是沒有,而是消失了呢?
痛覺消失了,然後是觸覺,接下來……
秦流猝然一驚。復活怎麼可能沒有代價?但她和時竟遙都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代價。
一個人被困在身體裡,卻沒有痛覺、沒有觸覺、沒有聽覺嗅覺甚至沒有視覺,那會是怎麼樣的場景?秦流只是想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陷入無邊的黑暗中,沒有任何感覺,只有思緒靜靜地流動,卻不能表達,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眼不能視,甚至無法感知。
那樣,就真的是被封死在棺材裡了。
「……一定是木偶身體的原因!我就說了,木偶身體怎麼能做人的身體呢?!」秦流忽然大聲地道。她的聲音急促,語氣很重,比起說服貓妖更像是說服自己,她急急往外走了一步,「咱們可以讓時竟遙給你換具身體!他既然能在木偶身上復活你一次,肯定還能再在別人身上復活你!」
「走,遙遙,走!」她抓住貓妖的手,拉著她往外跑,「去找時竟遙,他肯定有辦法!」
貓妖還不太能掌握自己的身體,被拉得踉蹌了一下,才跟上秦流的腳步。
秦流急匆匆地帶著她出了屋子,往山下走。
她們路過熟悉的小叢林,走過兩邊是樹的小道,踏過天玄殿外的青石長階。唐棠看到樹下斜插/著斷劍,石磚縫隙里有乾涸的血跡,路上落滿了沒人打掃的樹枝樹葉,弟子們的破爛衣服上沾著血,腳步匆匆。
「天玄宗……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修真界有那麼多門派世家,就這樣看著天玄宗弟子長老們廝殺殆盡?」
秦流匆匆地瞥過一眼,很快轉開視線:「時竟遙關了護山大陣……除非他同意,沒人能進來,也沒人能出去。」
唐棠又是一瞬窒息。
時竟遙這是要徹底將天玄宗上下清理乾淨……這未嘗不是好事,但本不必走到這個程度的。
秦流帶著她一路下山,腳步停在在山腰處,妖族的居所外。
這裡靜悄悄的。
從院牆外聽去,沒有聲音,屋門也大敞著,可沒有血跡,院內整潔如新,不像是有人的樣子,秦流奇道:「難道他們走了?那時竟遙豈不是撲了個空?」
她抓著貓妖的手就要往裡走,兩人正全神貫注地打量著小院,忽然,從門裡傳來一道嘶啞的嘶吼:
「時竟遙!!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隨即是時竟遙冷淡的聲音:「挑釁我?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貓妖一驚,快步進了屋門,入目就是一片血光,只見屋裡地上躺著兩具僵硬了的狐狸屍體,毛髮都已經失去光澤了;狼婉被綁在一旁的柱子上,嘴裡塞著她自己的上衣衣擺,正嗚嗚地含糊叫著。
再往裡看,時竟遙站在屋子中間,右手拎著斷劍,左手掐著蛇雪的脖頸,把她提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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