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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竟遙回過頭去,一抹白色的小糰子在屋裡躥來躥去,一路撞倒了凳子和桌上的碗筷,速度非常快。
有個燒飯弟子在後頭追:「別跑!哎你們,幫忙抓一下啊!!!」
追逐間,又是幾個凳子被撞倒,其中一個準確地撞在那燒飯弟子的膝蓋上,痛得他彎下腰抱住自己的膝蓋連連後退,又不小心撞上另一個凳子,左腳絆右腳,摔了個大馬趴。
「嘶……啊!!!死貓!!!!」他呲牙咧嘴地狂怒,「等我抓到你,總有一天扒了你的皮!!!」
那貓一躍跳上桌子,看著燒飯弟子。
這時屋裡眾人才看清楚它的模樣:一隻巴掌大的小白貓,嘴裡叼著半邊饅頭,它皮毛渾身雪白,一雙暗金色的眼睛流光溢彩,靈動而美麗。
「……好可愛的貓啊。」秦流喃喃道,嘴裡啜啜了幾聲,想去摸它。
白貓扭過頭來看著秦流,擺出一副警惕的模樣,兩隻耳朵向後撇著,往後退了幾步,嘴裡哈氣。
「別碰它。」時竟遙忽然開口說,「它怕人。」
「時竟遙,你還懂貓?」秦流驚喜地說,立刻就忘了剛剛時竟遙對自己的冷漠。
時竟遙搖頭,他不懂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開口為一隻貓說話:「看也看得出來。」
燒飯弟子忍無可忍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幫我抓住它,它來食膳房偷東西已經很久了,剛剛還偷吃了食膳房的魚!那可是明天的伙食!」
在場眾人卻沒有理會他,秦流撇撇嘴,朝白貓伸出了手:「貓貓乖,過來,姐姐帶你去吃魚。」
白貓不為所動,哈著氣退後幾步,轉身就逃。它的速度極快,在場眾人雖有靈力,但都不屑於用靈力去打一隻巴掌大的小貓,因此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叫它逃了。
「喂!」秦流追了幾步,目瞪口呆,「這貓也跑得太快吧?!我只是想帶它回去收養它,它跑什麼跑?」
貓能聽懂人言?再說,它不一定想被人收養。時竟遙想,如此想來,那貓倒是與他處境相像。
時竟遙輕嗤一聲,轉身離去。
……
那隻貓對於時竟遙來說,只是一個插曲。若無後面的意外,應該只會在他心裡留下一個白色的殘影。
但第二天,時竟遙照常早起練劍,卻在山腳下的樹林裡撞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秦流從鑽出來,發梢上還帶著一片葉子,看見時竟遙,驚訝道:「時竟遙,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時竟遙道:「……這話應當我問你才對。」
山腳下靠近天玄宗宗門,荒無人煙,往日裡這些弟子從不會來這個地方,因此時竟遙特地選了這裡,天天來練劍苦修,圖一個清淨。
秦流將懷裡的小東西給他看:「諾,你看!」
昨天那隻小白貓被她抱著,不安分地在她懷裡掙扎,它似乎害怕極了,瞳孔縮成細細的一線,耳朵向後折著貼在腦袋上,輕輕地發著抖。
秦流高興地說:「這隻貓太可憐啦!只能天天去食膳房偷東西不說,還經常被打。我要把它抱回去養。」
時竟遙皺起眉:「它不願意。你沒看到它很害怕麼?」
秦流將小白貓往自己懷裡裹了裹,毫不在意地說:「一隻貓能懂什麼?跟著我它至少能吃上飯——你說是吧,貓貓?」
她懷裡的小白貓恐懼極了,只能發出細微的喵嗚聲,那聲音像是微弱的嬰兒哭泣聲。
它掙扎了一下,露出一隻血淋淋的後腳。時竟遙一怔。這隻貓速度這麼快,她又是在樹林裡抓住它的,樹林裡不比屋裡,寬闊且樹木雜草林立,更方便動物躲避。想來為了抓住它,秦流也下了狠手。
「對了,時竟遙,既然你懂貓,就跟我說說怎麼養貓吧?」秦流笑道,「我還沒養過貓呢。」
「……」時竟遙看著她天真的笑臉,心裡陡然升起了一股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他強行壓下那怒氣,說,「你應該把它放回去。」
「你這人!跟你怎麼說不通呢?」秦流哼道,「不說拉倒,我自己養。」
又是這樣,又是自以為是的善意。
「站住。」時竟遙冷聲道。
秦流轉過頭來。她用胳膊挾著小白貓,以防止它掙扎。白貓睜著一雙金色的大眼睛,裡面全是茫然和恐懼,它既為自己的處境感到茫然,又恐慌著接下來的命運。
它也看著時竟遙,用那雙金色的眼睛。
站住。然後呢?時竟遙自己的處境也並不比這隻貓好上多少。他說什麼,秦流不會聽的。
他只能朝秦流伸出手:「讓我看看它的傷……」
兩人說話間,小白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拼命掙紮起來,它「嗚嗚」地叫著,用尚且完好的那隻後腳踹著秦流,秦流的注意力都在時竟遙身上,猝不及防地被它的後爪抓傷了手臂:「啊!」
她下意識地鬆了手,白貓一下子跳到地上,拼命往外逃,雖然腳步踉蹌,但它的速度本來就快,一瞬間就沒了影子。
「喂!!」秦流抱著自己的手,十分惱火,跺著腳大罵,「死貓,我可是想救你!」
時竟遙心說,它本來就不需要你救。
他也看出來了,秦流並非那種惺惺作態的人,她是真的可憐那隻貓,但就像是她對待時竟遙一樣,她發善心,竟然從來不問別人需不需,一味地以自己的角度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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