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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事的。」牧行之認真地說,「天玄宗的時掌門要來松雲山,天船要接時竟遙過來。」
唐棠:「……」
可惡啊!怎麼又是那個b!
唐棠抑制住自己抓頭髮的衝動,說:「我曉得了,你去吧。」
天邊掛著一輪黯淡的下弦月,此時已是夜深,從映棠閣的窗外往下望去,整個松雲山都沉入了黑暗之中。
唐棠往窗外望了望,說:「夜深了,回去睡吧。既然最近準備出任務,就不要熬夜研究劍譜了……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
桌上置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為了照顧唐棠的眼睛便用紗布蓋著,在紗布下透出隱隱約約的微光。
大約是光線作祟,她倚在踏上的模樣看起來竟很溫柔,全然不似往常。
牧行之沒走,他立在榻前,懷裡一枚木牌硬邦邦地咯著胸口,鴉青色的眼睫往下一垂,忽然開口道:「唐棠……」
「嗯?」
他若有所思地問:「你是不是有點怕天玄宗的時掌門?」
唐棠:「……」
只是那麼一瞬間唐棠就意識到了什麼,她「啪」地一聲拍在窗沿上:「我為什麼要怕他?!」
牧行之垂著眼睫,慢吞吞地說:「之前從青山派回來時,我們還在天船上的時候,看你好像有一些……」
唐棠盯著他,說:「我看到他就有點……嗯,很難說。」
她抓了抓頭髮,意識到在這件事上面她不能完全以唐家大小姐的反應來面對,如果要解釋,就要展現一些唐家少掌門應當有的思慮。
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也是時候揭開時竟遙的假面,教育一下自己的男主遠離時竟遙這個壞狐狸,免得牧行之也像雲中任似的被他溫柔面孔騙著坑自己。
她說:「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
「什麼奇怪?」
「你看啊,人人都誇讚他溫文儒雅,誇讚他身為仙門首座卻沒有絲毫架子,誇讚他仁義……但是,如果他真的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這仙門首座的位置他能做那麼多年嗎?」
「如果有一個人,名聲盡毀、人人得而誅之,我不會覺得他很可怕;可若是一個人,人人都稱讚他的好,我反而覺得他很可怕。因為一個真正仁慈、仁義的人,必然會惹人非議。」
「眾口鑠金,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只存在一個答案,如果有……那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個答案是錯的。」
「錯的?」牧行之問,隨即又答道,「便當他是錯的吧。可是他再如何,也無法對唐家怎樣,更不會對你怎樣,相反,就是因為他的仁義之聲,更要好好待你。」
唐棠笑了一下,她說:「你說得很好。但可惜,我想他只會對無關緊要之人做做面子功夫,而對我……我知道,他一直想從我身上取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唐棠說:「破邪。」
「我與你說過,有許多人想要破邪,並不是哄你騙你的。這『許多人』中,時竟遙就是其中之一。」
牧行之立刻察覺到了她話里的漏洞:「破邪固然是千萬年難得一見的寶劍,但時竟遙是仙門首座,他還缺這些東西嗎?更何況,破邪是唐家家主世代相傳的信物,見破邪如見唐家,它身上,更多反而是一種象徵意義。他為什麼想要破邪?」
「是啊。」唐棠看著他,輕聲說:「他為什麼想要破邪?」
「十幾年前,修真界世家鼎力,門派頻出,如今獨獨剩了四門一派,兩族一谷。你說,若你是昔年猶在的門派掌門,你會不會想,他為什麼想要自己懷揣的掌門信物?」
「他想……」
「噓。」唐棠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夜明珠朦朧的光落在她的唇上,一片慘白,「有些話,我說得,你說不得。回去吧,別問這些。」
等到牧行之踏出映棠閣,窗邊遙遙傳來唐棠的聲音,在月色里幾乎是立刻就消散了。但即使是這樣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也叫他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
「近些年十大門派唯玄天宗馬首是瞻,以千機門為首的四門和藥王谷避世不出,而京畿杜家已然沒落入凡人城池,唯獨剩一個唐家支撐在松雲山上。他想要什麼,人人都知道。」
而且,他想要的更多。
唐棠是知道的,她當年之所以那麼急著要脫身,甚至不惜露出破綻,就是因為……
時竟遙抓住了她的系統。
第25章 匪石十三
那天晚上過後,唐棠又拐彎抹角地跟唐家主和唐雲唐風打聽了一下牧行之的任務,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果真十分簡單,沒什麼疑點。
唐棠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開始收拾她偷溜出門的行李。
其實也沒什麼好帶的,最重要的破邪裹一塊布掛在腰上,懷裡揣著不久前才拿到的鞭子,再帶點凡人城池通用的碎銀子——雖然唐棠是修真界的大小姐,但她也曉得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道理。
其他的再揣幾瓶應急用的藥,就沒什麼要帶的了——反正她帶得錢夠多,鼓囊囊地塞滿了一個荷包,遇上什麼難事只管掏銀子,若是掏銀子也不能解決的事情,便掏出破邪。
她收拾好自己,便也不太在乎牧行之帶些什麼,反正在她看來,既然是這麼簡單的任務,牧行之只需要跟好自己就行了。
次日一晚,她難得有些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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