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
「去!」他急切地說,兩指一揮,將陣法打入唐棠的額心。
這一次唐棠本可以躲開的。但事已至此,無路可走,況且她也想借時竟遙的陣法將系統融入自己身體裡。
於是她閉上眼,主動沉入了那段過往的記憶里。
四十年前,天玄宗——
那段時竟遙和貓妖的記憶。
第87章 晝短十七
時間倒回停滯, 順著歲月的刻度溯游而上,故事的最初,正是一個殘陽似火的傍晚。
一輪垂死的金烏掛在天邊。
殘陽的光映得整個天地都昏茫茫一片, 那顏色說是血色太淺, 說是黃色卻又太深, 摻著一點半死不活的灰, 如同日夜交替時的頓挫。
時竟遙正坐在食膳房屋前的台階上吃飯。
他捧著一個缺了口的碗,碗裡的飯又冷又干,飯粒並不分明,而是一大塊一大塊地黏在一起,呈現出一種久放之後的糊狀,但時竟遙並不在意, 用筷子夾起米飯, 面無表情地往嘴裡塞。
碗裡只有白米飯,沒有配菜——若想要配菜自然也是有的,食膳房裡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泡菜,散發著一股酸臭味。時竟遙很明智地沒有去碰。
他坐在屋前吃完了滿滿一碗的米飯,而後起身進屋。往日裡這個時間,食膳房應該沒有人了才對, 但許是今日課業繁重, 還有幾個穿著天玄宗蘭紋黑袍弟子服的弟子正在屋裡吃飯,見時竟遙進來, 他們皺起眉厭惡地道:「時竟遙,誰許你進屋的?晦氣!」
時竟遙視而不見, 將碗擱在桌上, 轉身離開。
只是, 他想走, 有人卻不想讓他走。
「等著。」有人說,「時竟遙,昨日擂台比試,秦師妹受了傷,這件事你可知?」
時竟遙皺眉道:「不知道。」他很早就不去演武堂了,也不被允許去。
那人道:「秦師妹前日才去給你送飯,轉日就受了傷,時竟遙,你還敢辯解自己不是天煞孤星?」
他這樣一說,時竟遙倒想起來了,這幾天是有個少女常來他的屋前,只是時竟遙當時並不在意。
「你何必跟他說話。」另一個人嫌惡地道,「葉真人的判詞不會出錯的,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呸,靠近他的人都沒好下場。」
時竟遙冷冷地道:「她在擂台上受傷,與我何關?她的對手不是我,難道是我害她受傷?」
「還敢辯解?」那人譏諷道,「昨日的秦師妹、半月前的李師姐、三月前的沈師弟,他們受傷的前一天都與你有過交集,也跟你來往最密切,一個兩個尚且說是恰巧,可我們天玄宗上下,被你害的人還少嗎?!」
他所說的人名,時竟遙一個也不認識。又或者說,他不認識他們,他們卻認識他——一個天煞孤星,一個在宗派里被孤立的弟子,總是很容易引起同情,不斷有人自懷憐憫來同情他。
而時竟遙冷眼旁觀,只覺得他們可笑。
若修真者是與天爭命,為何又如此在意命格這種虛無縹緲之物?時竟遙不信命。
兩人正對峙著,忽然有人從門外匆匆進來,叫道:「時竟遙!原來你在這裡,我說怎麼找不到你,我給你帶了飯!」
眾人都看過去,只見一黑袍女子踏入屋裡,臉上笑意明媚,唯一不和諧的地方便是她額上纏著一塊紗布,看著像是受了傷。
方才出言諷刺時竟遙的人憋屈道:「秦師妹!你昨日才因他受傷,怎麼今日又巴巴地貼上去?與你說了多少遍 ,這人就是個天煞孤星,都叫你不要靠近他了……」
「你胡說八道!」那個被喚作秦師妹少女呸了聲,說,「昨日我是與王師兄對擂的,是王師兄失手脫了劍,才叫我受傷,與他何關?你們不去找王師兄說道,卻來找一個無關之人,這是什麼道理?」
「時竟遙,你來。」她伸手去抓時竟遙的肩膀,「走,我們離開這裡,跟他們說不通。」
但時竟遙卻輕飄飄地閃身,躲過了她的手。
「時竟遙?」
時竟遙道:「秦師妹……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秦流給他送了好幾天的飯,這會兒見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登時一愣。
時竟遙又說:「以後不必給我送飯,也不必再來找我了。」
秦流這才回過神來,急切地說:「你怎麼能這麼說?難道你也覺得他們說得對的嗎?我說過了,我受傷跟你無關,你不要自責,也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
「我沒有。」時竟遙冷冷地說,「你好像搞錯了什麼,不讓你送飯,是因為我不需要。你覺得我缺一口飯?」
他用了「讓」這個詞,而不是「幫」或者別的什麼,那已經是一種強制命令的語氣了。
他好歹是個天玄宗的弟子,雖然遭人排擠,但也不至於餓死吧?這人天天提著膳盒來尋他,實在可笑。
秦流目瞪口呆:「我不是……」
時竟遙懶得聽她說話,轉身就走。
誰知道她來做什麼?是想展現自己的善心還是真的可憐他?時竟遙不在乎。他只知道他不需要這些。
他天性漠然,因為特殊的命格,總有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或輕蔑恐懼,或憐憫做作。他見慣人心,卻從不在意。
只是,今日好似是個多事之秋。
他的腳還未跨出一步,身後又是一陣「哐!」「哐啷!」「嘩——」伴隨著尖利的聲音,「別跑!給我站住!!」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