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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做這事的時候總是避著狼族,貓妖又年幼,根本不明白為什麼,因為從有記憶始,年年如此,她還以為這本就是正常的。
直到某一天,這件事恰好被外出遊歷趕回家參加妖王祭典的狼婉發現了。
貓妖現在還記得那時狼婉怒不可遏的模樣。她抓起看守貓妖的人,大聲質問他們怎麼敢這樣對待王女的轉世,在那隻狐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時候,她把他拖到石像面前,抓住他的頭髮,用他的頭狠狠撞向石像的腳。
「嘭——」「彭——」兩聲,悶悶的,落在貓妖的耳朵里,卻如同貫雷一般,震耳欲聾。
那隻狐妖滿頭是血的軟倒下去,貓妖呆呆地站在原地。狼婉蹲下身,對她招了招手,說:「棠棠,過來,到婉姐這裡來。」
貓妖呆呆地走到她身前,被她一把抱進懷裡。
那天狼婉本是回家參加妖王的祭典的。但她誤了時辰,趕不及回家為妖王祝一杯酒,又遇上這事,乾脆抱起貓妖,跟她一起坐在城外妖王大人石像下。
狼婉對她說:「如果以後他們還這樣對你,你就說你是妖王大人的遺孀,他們就不敢了!」
貓妖伏在她懷裡,小聲地問:「遺孀是什麼?」她還太小,很多事情並不明白。
「就是逝去的人留下的愛人。雖然他已經逝去,但愛長存,會保護他留下的愛人。」
貓妖便抬起頭。
那是她第一次有閒心去看看妖王的雕像,那麼高大、雄偉,好似高聳入雲,叫人看不清楚他面容,貓妖低下頭,看見石像的靴子上,濺著血跡。
「石像並不保護我,愛也不。保護我的人是你,姐姐。」她說。
「胡說什麼。」狼婉說,她給她指石像,說,「就是因為他,所以我才保護你,你知道嗎?」
貓妖便明白了。原來狼婉救的不是她,而是妖王的遺孀這個身份。
可是,她始終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她是妖王的遺孀,為什麼要跪妖王?如果她不是妖王的遺孀,又為什麼要跪妖王?
她把這問題問了狼婉,狼婉難得躊躇了一下,說:「這件事很複雜的。唐棠,等你長大了,我就告訴你。」
但狼婉沒有等到貓妖長大,她就被丟棄在了天玄宗。
敘述到此,回憶便也到此,倉促結束。
狼婉又對她說:「棠棠,你過來,到婉姐這裡來,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現在婉姐可以告訴你答案了。」
貓妖瞥了她一眼。出乎狼婉意料的,她沒有走向狼婉,而是將腦袋埋在時竟遙的懷裡,悶聲說:「我不想知道答案,也不必知道答案了。」
她不必囿於妖王遺孀的身份,而可以在天玄宗,做一個獨一無二的貓妖遙遙。
第113章 晝短四十三
這一次會面不歡而散。
其實說是不歡而散, 主要是狼婉不太高興,狐蛇三人沒敢說什麼,貓妖知道了狼婉跟狐族對她做的事情無關, 還挺高興的, 時竟遙也得了想要的答案, 更是滿意。
等妖族四人離開後, 秦流琢磨著說:「遙遙,你說妖族為什麼要派那兩個丟棄你的人來天玄宗啊?不怕撞上你尷尬麼?」
時竟遙冷笑道:「他們哪裡想得到。」
如果不是時竟遙,哪怕貓妖活下來了,也根本不敢在人前露面。再說,他們覺得她十年前就死了。
只是,為什麼是十年前?他們二十六年前把貓妖丟在天玄宗, 多年來從沒有打聽過天玄宗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貓妖的生活和變化,為什麼會得出這樣一個時間?
秦流又說:「看起來那個狼婉對你挺好的嘛,今晚我去套麻袋的時候會放過她的。」
時竟遙說:「那個狼婉,大約只是仰慕妖王罷了。」她照顧貓妖,並不是喜歡她或是同情她之類的,很明顯只是因為妖王。
秦流撓了撓頭說:「對人好就夠了, 誰管為什麼呀?我爹教我說, 君子論跡不論心。」
時竟遙並不贊同。他是個天生的陰謀論者,就像許多年前他對秦流的幫助不屑一顧一樣, 在他看來,這種帶著企圖的幫助最令人厭惡。
不過貓妖也贊同秦流, 他便不說什麼了。只是在心裡記上一筆:要讓貓妖和狼婉、妖王徹底劃清界限。二十六年前他們把貓妖丟在天玄宗, 二十六年來妖王從沒有找過貓妖, 無論貓妖是不是王女轉世, 都跟妖王沒有關係了。需要你時你不來,等人無事覥著臉湊上來,要你何用?
或許妖王曾對她立下海誓山盟不假,但踐行這份承諾的人是他時竟遙。
「婉姐很照顧我。幼時我在妖城,被狼狐蛇三族共同撫養,在某一家住幾天,就要換去下一家。所以,我從沒有什麼家的感覺。後來是婉姐把我接去狼族常住,她讓我臨摹妖王的字跡,教我識字作畫。」貓妖說著,猶豫了一下,「或許我應該跟她道個歉,跟她說清楚……」
話音未落,時竟遙便沉下臉。他捧住貓妖的臉,讓她轉過來看向自己:「看著我,遙遙。看著我。」
「怎麼了?」貓妖看著他的眼睛,疑惑地問。
「你會不會跟她走?那個狼婉,她就想把你帶回去,做妖王的活牌坊。」
「當然不會啦。」貓妖說,「我就是想跟她說清楚。她照顧我這麼多年,應該會明白我的想法,會支持我的吧?」
時竟遙久久的凝視著她的眼睛,那雙暗金色的,天真的眼睛。那一瞬間他心裡冒出來一個詞:笨。笨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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