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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坐在他的膝上,渾身滾燙得像是一團火,只是那麼一會兒,她就漸漸模糊了神智,一會兒喊熱,一會兒又喊冷,瑟瑟發抖地縮進時竟遙的懷裡。
時竟遙嗓子發緊,他索性咬開手指,就著圈著她的姿勢,俯下身去,手臂繞過她的腰,在她的背上用血畫了一個束縛陣法。
靈力和妖力不相容,但陣法只是一個媒介,只要能往裡注入驅使它的力量,無論是靈力還是妖力,它都可以運轉。
時竟遙抓住她的手按在陣法上:「把妖力注入進去,快一點!」
少女埋在他的胸前,意識迷迷糊糊,但乖乖照做了。
金色的妖力緩緩流淌在陣法上,顏色淺薄得幾乎看不見,但到底是有的。隨著妖力的注入,陣法也開始慢慢起效,在她的背上閃爍著些微光芒。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才緩緩平靜下來,渾身上下的熱意也開始褪去,時竟遙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渾身上下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的冷汗還是她身上還未擦乾的水。
他抱著白髮的少女,視線落在她頭頂朝下垂著的濕漉漉的耳朵上,乾巴巴地問:「……你是貓妖?」
這話一出,他就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明知故問,沒話找話。
貓妖脫了力,倒在他懷裡,看著時竟遙乾巴巴地問,她竟也小聲又尷尬地說:「……是、是啊……」
時竟遙問:「那你為什麼會在天玄宗?妖族的領地離這裡一南一北,相隔十萬八千里。」
貓妖咬著唇,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確認他只是詢問,便說:「我是被丟過來的……」
「丟過來?」怎麼會有妖族將族裡的小妖丟在天玄宗?天玄宗的修士是妖族最恨的仇人,把一隻小貓妖丟在天玄宗,其中的隱含都惡意比把它隨便丟在某個地方自生自滅還惡毒。
貓妖更小聲的說:「我知道,他們不喜歡我,所以就……」
「他們」是誰?時竟遙沒有追問,想來貓妖也不會願意過多地提起那段過往。
時竟遙轉開話題:「你叫什麼?」
這一次貓妖沒有回答。她仰起頭看了看窗外,說:「我是不是該走了?」
時竟遙一怔,隨即沉下臉色:「走去哪裡?你現在這個樣子,若是讓天玄宗的修士們發現了,他們肯定會殺了你。不如留在這裡……」
貓妖說:「你知道我是貓妖,你還願意讓我留在這裡?」
……她以為時竟遙知道她是貓妖就不會再留她了。
其實也不怪她這樣想,妖族恨天玄宗的修士,天玄宗的修士又何嘗不恨妖族?百年前人妖大戰,妖族勢如破竹,一路殺至天玄宗以南,手段殘忍,屠過人族的城也屠過天玄宗的弟子,後天玄宗修士奮起反抗,聯合其他門派世家將妖族趕出人族領土,兩族之間的一筆筆不死不休的爛帳,幾百年都未能算清,一路延續至此代弟子。
時竟遙摸了摸她頭頂的耳朵,還沾著濕漉漉的水汽,往下耷拉著:「養貓養妖,都是一樣的,你就留在這裡。」
「——你叫什麼?」他又問。
「我沒有名字。」貓妖說,耳朵一抖一抖的,「族裡沒人給我取名,他們叫我『蠢東西』……我想,這三個字,應該不算是名字吧。」
她的語氣有點理所當然的天真,像是根本不在乎她嘴裡的「他們」對她的輕蔑和侮辱,又或者是已經傻傻的習慣了。
時竟遙聞言,卻是一怔,接著心裡驟然湧上一股怒氣,他壓著那股怒氣,對貓妖說:「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名字?」
這便是讓她自己給自己取名的意思了。貓妖垂著眼,看著他衣擺上的蘭花紋:「時竟遙……你叫這個名字對嗎?我聽那個經常來的人說的。」就是秦流。
時竟遙點點頭,貓妖說:「那你給我取名吧,我們倆是一樣的。」
時竟遙以為她所說的「我們倆是一樣的」意思是他們都是被同族無視拋棄的人,於是皺起眉想了想,說:「……瑤瑤。叫這個,怎麼樣?跟我一樣。」
「瑤、瑤……」貓妖跟著他的聲音重複了一遍,問,「是哪個字?我都不會寫字……」沒有人教過她。
時竟遙拉過她的一隻手,本來準備在她的手心裡寫下「瑤」這個字,但看著她懵懂又欣喜的眼神,那雙金色的眼睛如鎏金般美麗,忽然心裡一動。
他寫了「遙」字。然後說,「時竟遙,就是時間的時,竟然的竟,還有這個,遙遠的遙。」
貓妖收起手,喃喃著重複了幾遍,然後忽然伸出手,一下子抱住他的脖頸,說:「我記住了。」
動作太大,她肩膀上的外衣緩緩往下滑。
直到這個時候,時竟遙那被好幾個突如其來的驚嚇沖昏了的腦子才冷靜下來,才審視起兩人目前的樣子。
他渾身濕漉漉的,周遭一片狼藉,碎木屑、打翻的水碗流出來的水,打濕後落在地上的幾件外衣和被子,而貓妖渾身赤/裸,只肩膀上搭著一件外衣,緊緊地抱住他的脖頸。
「……」時竟遙雙手放在空中以示清白,緩緩地說,「你先下來。」
「為什麼?」
貓妖蹭著他的頸窩,很多時候她其實沒有已經化為人形的自覺,好似還覺得自己是一隻貓。
「……」時竟遙一時不知該怎麼說,貓妖到底是只貓,只好低聲哄著,「都濕了,得換衣服,會著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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