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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地,唐棠看到他的手裡握著一個正在散發著淡淡光芒的東西,短短的一小節,十分蒼白的模樣。
「給你。」沈流雲的聲音也遙遙傳來,裡面仿佛含著千萬種苦痛,又在紅塵里滾過一遭,沾滿灰塵和時間的味道,「我的劍骨……給你。」
第33章 參商八
「給你。」
「我的劍骨……給你。」
唐棠好像陷入了一個美好的幻境。
在幻境裡, 她不是什麼肩負唐家重擔的少家主,而是一個破落小門派的掌門之女——那時候時竟遙還未掌權,修真界門派多如牛毛, 像他們這樣的破落門派也不少見。
她生來患有白化病, 但她天賦出眾, 長相乖巧可愛, 又受師門疼愛,嘴甜,性格也活潑開朗,天真得令人艷羨。
這是唐棠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任務,在這裡,她也叫「唐棠」。
……
冬月甘八, 正是大雪紛飛的季節。
這一天, 外出遊歷的掌門父親為唐棠帶回來了一個小師兄——他出門遊歷時,正遇上人間大疫,便從疫區把這個小師兄撿回了山門。
掌門遇到他的時候,小小的少年正默默地將父母的遺體投入火中,以防疫病滋生。
那時候他很髒,又瘦又小, 頭髮也亂糟糟的, 根本看不清楚長相。但掌門父親看不到長相,卻可以一眼看出來, 他是個修煉的好苗子。
他們這破落山門,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好苗子了。
於是, 他就這樣被唐棠的掌門父親撿回了山門。
唐棠只知道他是無父無母的, 他沒有名字, 聽說人間講究什麼「賤名好養活」, 大約最初他的名字也是那種的,類似於「大牛」「狗蛋」之類的。
但他要走修仙這條路,總不可能一直叫這個名字吧?萬一以後成了什麼修仙界的金仙、真人,人家一問名字,說原是狗蛋真人,久仰大名——那不得貽笑大方?
於是小師兄跟了掌門父親,姓沈——唐棠是跟母親姓的。
後來「沈流雲」三個字變成了他的名字,取自「溪深難受雪,山凍不流雲」這一句詩。
他來時,正是這樣的一個雪天。空蟬山下的溪流結了厚厚一層冰,他順著山路拾級而上時,山頂的流雲都為之停住,而山門口,小小的唐棠正在師兄的監督下大聲地背這一句詩。
「溪深難受雪,山凍不流雲。」
於是他叫沈流雲。
「師兄!」唐棠喊道,「沈師兄,等等我——沈流雲!」
沈流雲一身滾金黑袍,背後背著一把長劍,是個沉默寡言的冷麵煞神模樣,但長發用女性的金冠束了,還別著一朵粉色梅花,也不知那朵花是在煞風景還是可以算是一片黑中寥寥的顏色。
他回身,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已經停住了腳步等唐棠追上他。
唐棠笑眯眯地跑到他身邊,她懷裡抱著一大束梅花,自從沈流雲前幾日出門處理事情給她帶了一個花瓶之後,她就經常下山摘花做插花。
「師兄,走那麼快幹什麼呀。」她說,「都不等等我。」
沈流雲抿了抿唇,道:「沒有。沒有不等你。」
想了想,他又補充:「師父交代的課業還未做完,要回去做課業。」
唐棠說,「你別老聽爹爹的,他就總想著振興門派振興門派……」她撇了撇嘴,「我覺得我們這樣就挺好的,而且振興門派哪裡是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情?」
「你看啊。」她掰著手指頭給他數,「那個牧家最近不也出了一個天才人物?叫什麼來著?牧……牧遠之?」
沈流雲說:「牧修遠。」
「管他叫什麼呢。」唐棠攤開手,說,「他這樣天才,聲名顯赫,成為了修真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那又如何?大家看牧家,也並不覺得牧家就能比肩唐家、杜家,最多只唏噓一句牧家好運罷了。」
沈流雲停住了腳步,唐棠一下沒留神,差點撞到他身上,又被他扶住了。
其實這個時候的他們相對於修真界平均年紀來說還很小,大約也就十七八歲,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玩心重的,長輩們語重心長地說「振興門派」之類的話語,他們是不太明白的。
沈流雲沒有玩心,因著出身緣故,他永遠是最勤勉刻苦的人,但即使再怎樣刻苦,天賦和努力也不能超越年齡和閱歷帶給他的眼界。
唐棠知道,他也是不懂怎麼「振興門派」的。
其實真要說振興門派,哪怕拿這個詞去問那位天天把它掛在嘴上的掌門父親,就連掌門父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如果他能有個方程,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空蟬派還是個破落門派,也不至於撿一個人間小孩就指望他振興門派。
沈流雲也不懂,但他琢磨,振興門派,就是要先做好每一個課業、揮好每一劍。
因此,他也成為了最刻苦的人。
但唐棠才不管他怎麼琢磨,這個任務里她的系統還是正常的,她手握男主劇本,知道男主天生劍骨,根本不必這麼刻苦。再說了,這個破落小門派給他提供的劍譜也不適合他,他這樣苦練根本沒用。
但這話她不能跟男主說。
她知道自己走完劇本之後沈流雲會變成孤家寡人,所以對他懷著點補償心理,經常央求他帶自己下山玩,希望能讓男主感受一下人間煙火的美好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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