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頁
時竟遙是最複雜的一世,他爭權奪利,善於玩弄權術,處在天玄宗權力爭鬥的最頂端。所以相應的,唐棠也應了他的願望,成了一隻遲鈍的貓妖,天生遠離這些勾心鬥角。
牧修遠也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他:「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說得也對,不能輕舉妄動。」牧行之垂下眼,「時竟遙是不可控的。這一世的缺點很明顯,但優點也很明顯——他太聰明太敏感了,一點就通。我會暗示他,想必他會明白的。」
牧修遠問:「你要怎麼暗示他?」
「我已經安排秦流提前發現了被拋棄在天玄宗的唐棠。」牧行之說,「按照時竟遙天煞孤星的身份,秦流要麼會找上時竟遙要麼會找上唐棠的。到時便可以藉著崢嶸峰大師兄的關係接觸時竟遙。」
「可以啊你。」牧修遠贊道,「算無遺策啊。」
牧行之扯了扯嘴角:「總要多上心一點的。」
他又說:「穿書局聯繫不上,但距離既定之日只有一年了。」
既定之日,便是每一世中,唐棠死去的那一天。他們是世外人,不能直接出手修改事情和結果,只能做出一點微小的影響。
牧修遠道:「希望這一世的你能聰明點吧。」
……
一年後的既定之日,在天玄宗的小屋裡看到沉睡著的唐棠的時候,牧修遠只有一個想法:這一世的牧行之還真聰明點了!
「——我去!」牧修遠扒著小屋的窗,震驚地道,「時竟遙還真成功了!」
他們決定在既定之日守在唐棠的身邊,好在時竟遙是牧行之的分/身,牧行之很輕易地就破開了時竟遙設下的陣法屏障,兩人一起進來了。
牧修遠欣喜若狂,牧行之卻沉下了臉:「如果他成功了,為什麼我們還在這裡?」
時間回溯是一個無解的悖論,如果這一世的時竟遙成功了,那根本就不會有後面的故事,這個時空的牧行之不可能還站在這裡。
牧修遠的笑容也凝固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後面還會發生什麼事件,導致她的死亡?」
牧行之沉聲道:「……不管怎麼說,得確定一下。時竟遙已經發現了我,我這個身份要立刻死遁,我們去藥王谷。」
去藥王谷,看看流光仙尊唐棠還在不在。
……
天玄宗落了一夜的雪。
在臨走前,牧行之還是沒有忍住,在深夜敲開了唐棠的門。
白髮的貓妖拉著門,兩隻白色的毛茸茸的耳朵立起來,警惕地看著他。
牧行之想摸摸她的耳朵,但擔心嚇到她,於是便用妖力化出一朵金色的海棠,俯下身,把海棠花放在門前。
「你是……」
「噓。」牧行之將手指放在唇中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睡了嗎?」
牧行之問著時竟遙,眼睛卻看著唐棠。他覺得唐棠這種警惕的樣子也很可愛,耳朵向後緊緊貼著腦袋,這種姿勢叫什麼來著——飛機耳。
他低聲道:「他睡著了,我才能來看你。」說完這話,他忍不住笑起來——這話有些莫名其妙,好像他是來偷/情的奸/夫一樣。
果然,唐棠的耳朵又豎起來,更加警惕了。
牧行之最後對她揮了揮手,轉身步入了風雪中。
一個又一個的既定之日,像是追逐在他身後的死神腳步。
……
五月初七,藥王谷,南岐塔。
這次輪到牧修遠帶著牧行之進谷,牧修遠在修真界的新生代中很有名氣,從進谷開始,便有一群修者圍著他問東問西。
牧行之作為牧修遠的同伴,也無可避免地收到了一大堆好奇的注目禮。
牧行之將視線投向南岐塔裡面的一間間病房。
他對上了一雙呆呆的眼。
白髮的女孩呆呆地躺在床上,似乎因為外邊嘈雜人聲吵到她了,她才微微偏頭,投過來這麼一眼。
雪色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散開,其實那並不是一張很美麗的臉,上面長滿了曬斑與水泡,簡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她平靜地投來一眼。牧行之對她笑了笑,眼裡滿是憐惜。
按照時間順序,天玄宗的貓妖死了,才會轉世成為流光仙尊。而現在,身體按照時間順序出生了,靈魂卻沒有歸位,就像一具傀儡的空殼,呆呆地按照既定的程序往下走著。
——在看到小小的、躺在病床上的唐棠的那一瞬間,牧行之就知道結果了。
那一瞬間,湧上牧行之心頭的竟然是無奈。
他似乎總是按照既定的結局往下走,早知道會失敗,卻從不肯甘心。
牧修遠沒注意他在看什麼,隨手遞了個冊子過來:「要先登記——喏,寫在這裡。」
牧行之於是接過筆,龍飛鳳舞般寫下一個字:牧。
筆是南岐長老用慣的細筆,適合寫簪花小楷。但牧行之的字跡很狂放,細筆的墨跡也顯出萬分的凌厲,蘸飽了墨的狼毫筆斜著掛出長長水漬,勾出一片不拘小節的肆意。
他填了個姓,便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將筆一扔,三步並作兩步地進了南岐塔,牧修遠在身後喚他:「餵——你去哪兒?」
牧行之擺擺手。還能去哪兒?他要去看唐棠。
……
南岐塔的主人南岐長老是牧修遠的熟識,藉著牧修遠的薄面,也藉著求醫問道的名義,牧行之在南岐塔住了下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