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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唐棠記得自己來時,這裡曾經有一座放置妖丹的石台,那妖丹還被小狼崽給囫圇吞了。而現在,不知是不是沒有妖丹,妖族將石台也給撤走了,屋裡什麼也沒有,一眼就能望到盡頭。
唐棠奇怪地往裡走了幾步,的確什麼也沒有,叫她摸不著頭腦。
如果唐棠是一個人來,什麼也沒有見著,可能搜尋一番也就去了,但她跟著那三隻妖來的,那三隻妖大半夜聚頭,跑這山里密室來,總不可能就為了走一趟空門吧?
……密室中的密室中的密室。唐棠心想,好傢夥,套娃麼?要真的說起來,這地底妖城還能再算一層密室,四層保險——不,是五層保險。唐棠想起來了,當時這間屋裡還有個石台,放著一枚拳頭大的金色妖丹,流光四溢,妖力如江河海浪般澎湃洶湧。現在想來,竟也是障眼法。
妖族到底藏了什麼東西,這樣珍貴?
唐棠順著牆面細細敲打過去,無果,將視線投向地面,她想起什麼,摸索著當初石台的位置,沿著石磚的縫隙,拍掉土灰,果真有一處縫隙比別處寬大些。唐棠拔出破邪,挑進縫隙里,用力一撬!
破邪發出不滿的嗡鳴,唐棠彈了彈劍身,正準備說些好話,忽然耳畔響起一陣巨大的轟隆聲,伴隨著山崩地裂般的搖晃感,唐棠也顧不及安慰破邪了,她站都站不穩,只得將劍鞘杵在地上才扶穩。
這響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原本放置石台的地面緩緩下陷,唐棠蹲下身去,用掌心按了一下下陷的石磚,這應該是某種機關。地面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冰冷泉水——這房間底下居然是一條流動的河!
隨著石磚完全下陷,下方的東西也緩緩上升,破開水面。
唐棠屏住呼吸,這一刻幾乎不敢置信——
下方居然是一方石床!而且、而且……唐棠只一眼便確定了,卻還是不敢相信……
傳說中的妖王牧行之正閉著眼,躺在石床上,俊美的面容安詳如同睡美人。劍眉星目,挺鼻薄唇,和方才見過的那座雕像一模一樣,然而他的臉過於蒼白,臉頰下顎也比石像消瘦多了,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這裡,活脫脫一個病病歪歪的病美人。
唐棠差點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她幾乎是恍惚著伸出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妖王牧行之的臉,動作之輕柔好似觸碰一個易碎的泡泡。
軟……軟的……沒有像想像中那樣堅硬如石雕,摸起來就像是真人的皮膚……不,不對!這就是真人!
此時唐棠在震驚下,做了一個日後看起來很離譜的動作——她伸出手,輕輕地靠住妖王牧行之的人中,想探一下他還有沒有氣,然而還沒等她冷靜下來感受一下這傳說中的妖王大人到底是人是鬼,忽然外邊一陣嘈雜聲響:
「這裡!在這裡!」
「水台被人動了!」
糟了!方才開水台動靜太大,唐棠本來想看看妖族的寶貝到底有什麼秘密就跑,然而這妖族的寶貝分量實在太重,當頭把唐棠砸了個暈頭轉向,這樣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
屋裡什麼也沒有,沒有躲藏的地方也沒有掩身的地方,唯有一道窄窄的門進出,以唐棠這個小身板,說不清楚是一夫當關還是瓮中捉鱉,
她提起破邪,醞釀了一下身體裡為數不多的靈力,這一刻詭異地又想起牧行之告誡的話還有時竟遙在客房畫的法陣,感覺自己像是不聽孫悟空的話走出畫圈的給人送菜的唐僧。
窄門轟隆隆被推開,唐棠拋去那些胡思亂想,沉氣,提劍,準備先來一發劍氣殺妖族一個出其不意,找機會看能不能跑。然而就在她屏住呼吸緊緊盯著窄門動靜的時候,忽然,身後有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她,一個用力,猝不及防之下,唐棠直接倒進了身後的石床上!
那一刻她甚至沒來得及想明白自己身後那具尊貴的妖王大人的屍體是怎麼詐屍的,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即是徹骨的冰寒從她身上流過,身前那具原本冷冰冰的「屍體」在這種冷意里居然像是風雪中的篝火,妖王大人抱住她,一雙鎏金般的眼睛緩緩睜開,像是沉沉夜色中升起的雙日。
那是……妖王牧行之的眼。
唐棠瞬間失聲,腦海中又多出了一段記憶。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男人低聲道,尾音伴隨著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散逸在了狹小的黑暗中。
……真希望……真希望什麼?唐棠想問,卻陷入了記憶之中。
……
她又回到了那個小小的半妖的身體裡。
這一次,是行軍途中,在無邊的曠野中,妖族們駐紮休息,幾個將領點起篝火,圍坐在一團。唐棠站在帳篷門口,遙遙地望著那黑夜之中的星點火光。
牧行之對她招了招手:「棠棠,過來。你的腳好些了麼?」
唐棠便走過去,坐在牧行之的身邊:「好多了。」
這是唐棠跟隨牧行之的第一個冬天,她跟著他們從唐城一直到了淮南邊境,一路踏平人類的城防,解救被人類奴役的妖族們。
越是跟牧行之相處,便越覺得他一點不像傳說中妖王大人。他平易近人,待誰都很溫和,而且他過於病弱了——唐棠沒機會見到傳說中,那個在戰場上以一敵百,殺至黑衣都浸透血色的妖王,前幾年,牧行之在戰場上被人偷襲,受了重傷,不能再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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