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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竟遙喘了口氣,虛弱地說:「遙遙,別生氣,別害怕……不會再有新身體了。我試過了,她們……都不行。」
貓妖無措道:「時竟遙……」
時竟遙忽然在她懷裡掙紮起來,竭盡全力伸出手,點在她的額頭上,一邊畫著什麼,一邊說:「她們都不行……但我、我的身體可以試一試。別害怕,我把你……換進我的身體裡……」
「我死了……無論成不成功,我們就都結束了……」
貓妖一呆,眼淚立刻控制不住地流下來,她覺得時竟遙瘋了,她也要被時竟遙逼瘋了。她忍無可忍地尖叫道:「時竟遙!!!」
時竟遙卻很平靜。在最後的一刻,他似乎又恢復了身為天玄宗掌門的平靜和淡定:「嗯,怎麼了?」
貓妖伸出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時竟遙,算我求你了,你不會成功的……停下!你停下啊!」
時竟遙平靜地畫完了最後一筆。在這已知的生命的最後,他俯下身,抱住貓妖,如往常他們每一次親昵一樣將下巴搭在貓妖的肩膀上,輕輕側過頭,親了親她的耳垂。
「睡一覺吧。」時竟遙笑著說,「今天的陽光很好,遙遙,等你醒來就能看到了。」
於是她再一次沉入屬於死亡的黑暗之中。只是這一次,時竟遙抱著她,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
她是被一陣聲音吵醒的。
「……失敗……為什麼……」
貓妖睜開了眼。她側過頭,時竟遙跪在她身旁,近乎瘋狂地喃喃自語:「失敗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次會失敗!!」
「……」她還保留著視覺和聽覺。貓妖側過頭去,說:「你失敗了 ,時竟遙。你還活著。」
時竟遙側過頭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還活著。……我不如死了。」
他再次俯下身,手指尖沾著血,哆哆嗦嗦地要在貓妖的額頭上把轉移魂魄的法陣畫一遍,但這次貓妖抓住了他的手,輕而易舉的制止了他顫抖的動作。
「你失敗了。」她再次重複道。「時竟遙,我本就死了,我該死了,這就是天意。」
「什麼天意……狗屁的天意!!!」時竟遙大怒道,從來沒有人見過他這樣暴怒罵人的模樣,「世界上沒有這種天意東西,我不信天意!」
貓妖平靜地看著他。
時竟遙向前膝行了兩步,停在貓妖的身前。突然,他跪下來,抱起貓妖,有滾燙的眼淚落在貓妖的臉上。
「我還可以再試一次,遙遙,我還可以再試一次……我還可以、還可以……」
「……鳥。」貓妖突然說。
「什麼?」時竟遙問,他腦海中還是混亂的,崩潰的神智也影響了他的思維,反應很遲鈍。
「鳥。」貓妖又說,她做了一個側耳傾聽的動作,直到這個時候時竟遙才發現她的眼睛上蒙著一層白霾,不知道是不是頻繁更換身體的副作用,她失去五感的時間越來越快,現在,只是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她就失去了視覺。「你聽到了嗎?時竟遙。一隻鳥……它要飛走了。」
於是時竟遙抬起頭,他聲音往外望去,只見窗邊一隻麻雀停在枝頭,大約是被屋裡的動靜吸引來,它小小的腦袋好奇地往窗里張望,張開小巧的喙,發出一聲聲細聲細氣的婉轉嚶鳴。
「啾啾——」
時竟遙突然就清醒了。
他又去看貓妖,突然發現她居然笑起來,表情變得很生動——自從時竟遙開始為她更換身體之後,那一具具屬於他人的身體好像也框住了她,她再沒有這樣生動的表情,好似整個人變成了時竟遙的木偶傀儡,麻木而冰冷。
他突然就軟下心:「嗯,我聽到了。」
「它要飛走了……它飛走了嗎?」她忽然睜大了看不見的眼睛,「時竟遙,我聽不到它的聲音了。你聽到了嗎?它飛走了嗎?」
一聲聲啼叫響在時竟遙的耳邊。
不是鳥飛走了,是她再次失去了聽覺。自此,五感盡失。
即使知道貓妖看不到,聽不到,時竟遙仍舊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最後一次撫了撫貓妖的臉頰,輕聲說:「……是啊,它該飛走了。」
一點血紅的靈力自他指尖流淌而出,悄無聲息地穿透了貓妖的心臟。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琉璃瓶,指尖靈力轉動,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靈魂就順著靈力流入琉璃瓶里。
窗外樹梢,枝頭的麻雀最後看了一眼屋裡這個淚流滿面的男人,扇著翅膀飛走了。
遠方一縷晨光方才破曉,雲開霧散,灑在天玄宗山門前的青石板磚上。
在遠方,仍然有不止息的魂靈在跋涉,行過三千三百里的歧路,在群山環繞的藥王谷,青衣的師尊緩緩睜開眼,掀起冪蘺上的白紗。
她睜開眼,對上另一個少年驚艷的眼。
系統機械的聲音響起:【您的攻略對象雲中任距離您二十米。】
故事由此而終,由此而始。
第122章 逐月一
竊竊私語響在床邊。
「師尊什麼時候能醒?」
「還早。」說這話的人是時竟遙, 他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邊,借著身份堂而皇之的占據了這最好的位置,慢悠悠道, 「這可是十年時光, 哪怕夢中流速比現實快, 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醒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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