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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大姐說的頭頭是道,「所以啊,什麼是成品?什麼是瑕疵品?我說溫度不對,把紅花染成了粉花,這是瑕疵品。可你說染得就是粉花,這是高檔品。那到底是什麼品?嗯?你品品?」
黨大姐笑的高深莫測,意味深長。
楊媛聽得也是見識大漲,嘆為觀止。
「那意思是,倉庫那邊,最後雷聲大雨點小?」
黨大姐搖搖頭,當然不是,「你知道咱們廠長和馬廠長的恩怨吧,這倆,尤其是馬廠長,好不容易揪住廠長的短,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看吧,就老馬那張大嘴巴,現在棉一棉二的幾個廠長書記怕是都知道咱的事了呢。」
「幾位領導都看著,廠長會放過?看吧,那從沒上班還評先進的,肯定待不了。把布品入錯庫的同志,怕是得受處分。至於隨便進印染廠,還吸菸進倉庫,倒賣國家布匹的人,哼,我敢說,現在已經被保安科送公安局了。」
楊媛一想,確實,這樣處理是最好的。現在出事捅出來,把吃空餉的弄走,眾目睽睽背後的關係也不能說什麼,這樣廠長的威懾力有了。
而敢大搖大擺進國營大廠,又是在她查出吃空餉時候去倉庫的,她大膽猜,十有八九可能和吃空餉同志有關係,甚至還可能是吃空餉本人,以毀壞人民財產,意圖倒賣投機送進公安,理所應當。
甚至如果這個人真的和吃空餉評先進是一個人的話,呵呵,怕是那所謂的背後關係,還得找廠長說好話吧。
第17章 我靠,是她媽
後來事情發展果然不出黨大姐所料,那人被送進公安後,誰說請都不管用,到底還是找上了何廠長。
這還真叫楊媛猜對了,那人竟真是吃空餉那個,把黨大姐也是稀奇的不行,「長得不像正經人,磕磣的很,就跟那街上混子沒兩樣,竟然是人事科老楊小舅子,哎呦,真想不到啊。」
黨大姐說的人事科老楊是棉一廠的楊主任,就是當初給楊媛宋燦換工作那個。
想起笑眯眯的楊主任,楊媛沒想到是他。
至於煮布鍋方印熊來順那個,車間已經問清了,方印摔了腿,本來打算直接把工作讓給熊來順,可廠里不同意。因為方印是老技術工,拿的補貼高,要是換熊來順,他是生手,必須從小工干起,補貼自然而然拿最低一檔。
錢少一半,方印和熊來順都不願意,就沒有過正式手續,只是給車間主任送點禮,方印請長假,熊來順以暫時的名義頂職上班,補貼不變。
這次查出來,自然是受到嚴厲批評,生產科主任和車間小主任都受廠長斥責,方印能來就來,來不了,由人事辦傷退或自己找人接班,從小工干起。
這下他們不敢再拖,找人說說情,這畢竟不是像失火那樣的大事,也就允許了,熊來順頂了班,入正式工,從最低一檔干起。
而燒鍋爐老兵那個,就有點複雜了。楊媛沒打聽到後續,還是和黨大姐閒聊才知道內情。
這事但凡在紡織廠待得長的,都知道。其實真正在檔在案的老兵,已經死好幾年了。
那是抗美援朝回來的軍人,但因為打仗落下傷病,又腦子不好使,安排不了別的活,就派來紡織廠做個最簡單的燒鍋爐。
後來過了幾年身體不行,就去世了。老兵家窮,窮的揭不開鍋穿不上衣服那種窮,而且這老兵九十的老娘還活著。
要知道連廠裡帶工會,每月老兵可是能領將近七十呢,全家四代,一共十來口人,全指望這七十過活呢,他們可是不想失去這份補貼,就想了個愚蠢的辦法,
老兵七十六的大哥跟他長最像,就讓大哥來替他上班。把老兵屍身偷埋,不公布發喪,當他還活著。大哥干不動活怎麼辦,好說,讓孫子來替他燒鍋,大哥就坐在那當老兵就行,
孫子偷懶,活干不完怎麼辦,好辦,去給廠長書記賣慘,再弄一個孫子進來一起干,當不成正式當臨時工也行,有錢拿就行。
黨大姐撇撇嘴,「這事都知道,瞞不了人的,當初還沒有印染廠,在紡織廠的鍋爐那,被發現後乾脆裝也不裝了,七十多的老頭帶著九十的老娘,往紡織廠一躺,看著辦吧。」
「真是,廠長書記能怎麼辦,睜隻眼閉隻眼唄,只要把鍋爐燒好,不耽誤別的,也就隨他們去了。」
「你查不到檔案也正常,估計以前沒弄,反正另一個小的是按臨時工拿的,你要是較真,就給他補一個臨時工檔案附上就行。這事沒法說。」
楊媛也是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
唉,自從來了印染廠,每天聽得稀奇事都多了呢。
最近楊媛經常找黨大姐說話,反正人事檔案已經整理好了,還沒到月末不用查考勤,整個人清閒的很。再說黨大姐弄了個爐子,圍著火身上都是暖洋洋的,比待在冷冰冰的大辦公室可好太多了。
也是和黨大姐走得近了,才發現,這位可真是紡織大院隱形八卦達人,上到廠長書記,下到誰家裡丟蔥打孩子,這大姐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把楊媛佩服的五體投地,直呼牛批。
在得知黨大姐丈夫在工商局上班,是全市國營工廠的直屬單位,楊媛拍桌而起,看黨大姐都多了一層光環,這不就是她要找的靠山嘛。
紡織廠家屬院的威望大姐,廠里的資深員工,丈夫是直屬領導,深知全廠情報,親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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