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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快起來吧。」元芳喊了好幾聲,又沒忍住拉響鈴鐺。
一番動作下來,徐月見知道這覺是睡不了了!
徐月見心口醞釀著一股火,他『唰』得起來,睜著兩個通紅的眼睛盯著元芳,一言不發卻充滿了怒意和委屈。
元芳見狀,後怕得吞咽幾下,還是按照醫囑,大膽地將溫熱好的衣服丟給少爺,自己則往後退了好幾步。
「少爺,你再過幾日就要參宴,今日尚衣局和宮內的大爺爺也來了,說是要請您明示呢。」元芳不敢說是少爺自己身子虛不給他多睡,便拿外邊那群候著的人說話。
徐月見兀然一聽,亂糟糟的腦袋裡理了半晌,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年節就要到了。
想到年節後的事情,徐月見暴躁的心情倏然下降,想發出來的火也沒了。
他倒回床鋪,用被子蓋住臉,深呼吸好幾瞬,才說。
「知道了。」
冬日裡穿衣繁瑣,外加還得吃點東西墊肚子。再見到那群人,已然是半個時辰之後。
徐月見走進大堂,手裡還揣著一個手爐。堂內來了不少人,按照官銜排列好,一見他來,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
「不必多禮,請起。」徐月見抬了下手,還是不大習慣這麼多人對他彎腰,跟上供一樣。
「謝王妃。」眾人說完,坐在一邊的座椅上。
「王妃,幾日後的大宴尚衣局依照之前您的尺寸,做了好幾身衣裳。冬日裡繡娘手凍,緊趕慢趕才做出來的。還是蜀繡,您瞧這線路,個頂個得好。」尚衣局的女官先說,直接擠掉其他人地話頭。
沈銜青也是混過職場的人,看著眾人這競相比較的模樣,就知道京都里又變了天。
之前他不是沒參加過大宴,但只有尚衣局來過,其餘人聽說只拜了帖子,並沒有露面。
沒想到,這會子,大冬日裡捨得出來了。
極重的貓膩。
徐月見的手指輕敲了下桌面,猜想皇帝定然沒了之前的威風,連內廷里的人都敢明目張胆地出來,向他示好。
「多謝。」徐月見瞥了眼宮女們捧著的羅衣,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喜意,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示意自己看見了。
尚衣局的女官見狀,一點也沒不高興,反倒是高高興興地接下。讓隨行的宮女將衣服送到元芳手裡,這才隱到一旁。
其餘人一見,心底收起了輕視,對眼前這位侍郎之子,忌憚了幾分。
也是,能讓太后計謀落空,非但沒有被殺,還急轉彎勾搭上了攝政王,在一眾人的摒棄之中,穩坐攝政王妃之位。
這豈能是善茬。
徐月見不知那群人心底的小九九,他只是有點厭煩。從前不喜歡職場的奉承,現在更不喜歡一群人圍著自己。
等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徐月見喝完手邊這盞茶,『蹭』地下起身。對著面前這些人說:「對不住各位,在下身子有些不適。」
這話送客的意思明顯,眾人掃了眼已經空了的茶盞,心道剛才怎麼沒注意到王妃的不耐煩。
「是。」眾人不敢再叨擾,忙拱手說。
徐月見滿意地點點腦袋,大步流星地離開屋子。
「少爺,你走太快了!」元芳在後頭抱著衣服直追。
「你太慢了。」徐月見轉頭看見他又怕滑倒又要跟上的凌亂步子,垂下的嘴角總算勾起了一下。
不過他並沒有等元芳,而是自己獨自走進院子裡。
此時臘梅開得正好,像是白日掛著的紅燈籠,一刻也不得閒得亮著。
他找了個石凳坐下,托著臉看了好一會冬景,忽然用手掌捂住臉。
冬日裡的風肆意吹拂,長在樹上的梅花也被吹得左右晃動,幾朵雪花吹落,飄到旁邊人的身上。
存有餘溫的外袍將雪花融化,暈濕了衣服的一角。
「統子,還有幾天。」隔了好一會,徐月見終於開口說話。
「一周。」
一周七天,正巧是年節當日。
徐月見低頭笑了下,他約定和沈銜青一起過節,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宿主。」系統看著低迷的情緒值,企圖安慰。
「嗯?」徐月見應了聲,約莫是感覺到了系統的欲言又止,他裝作不在意地拿手指順著眼角的方向,抹了一下。
「我沒事。」
徐月見在院子裡坐了一刻鐘,走回了院子。
幾株梅花搖曳在風雪裡,枝丫頻頻點頭,似乎在找尋一個停穩的方向。
元芳在屋門前等著徐月見回來,等來等去也不見人。就在他預備出門找時,就見徐月見已經走了進來。
「少爺,你去哪裡了?」元芳急急忙忙走上前,伸手憚掉徐月見身上的雪花,看著徐月見的臉色,擔憂道。
徐月見順著元芳的力道,脫下外袍,聞言淡淡道:「去院子裡了,看了眼梅花。」
「開得正好。」
「哦。」元芳望了眼屋前的雪景,不明白但是尊重地點頭。
給徐月見脫完衣服,又將走濕的鞋子架在烘乾處後。他忽然想到一事,便直接抬頭看向,已經合衣躺下的徐月見。
「少爺,你在腳腕處系了根帶玉的紅繩?」
「紅繩?」乍一聽,徐月見還有點懵,「什麼紅繩?」
「就是你腳腕上的啊。」元芳指著他脫下鞋的右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