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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大得很,剛掃好的地方不多時又被蓋上一層白色。堆得高的地方,踩上嘎吱嘎吱響。
風也大,呼呼地吹起大氅的尾部,露出裡頭的錦衣。沈銜青快步走過,快到門口時,忽然轉身望向身後亮著暖光的屋子,心中不由變得柔軟。
他相信徐月見那晚的承諾,也相信徐月見不會離開自己。
沈銜青一走,徐月見直叫人把燈熄滅了,自己還得睡了回籠覺。
年節晚上在皇宮裡開席,只要按時到,問題都不大。而離晚宴,著實還有些距離,哪稀得他現在起來。
等徐月見再醒的時候,外頭的天光已經大亮。只是今日的天氣委實不算好,一直到巳時,屋裡還要燃著燈。
「元芳。」徐月見拉了下鈴鐺,向門外喊了聲。
「來了少爺。」元芳在門廊處應了聲,朝著候在旁邊的尚宮局嬤嬤和幾個青衣丫鬟使了個眼色,打開門帶著幾個人進去。
因著今天要參加晚宴,又是年節。所以要穿著朝服,又由於一貫的王妃服飾都是女子服飾,所以還花了不少力氣修改了。
徐月見看著丫鬟手裡捧著紅色的朝服,上頭的金線和珍珠,在暖黃的燈光下,閃閃發光,讓人一見便知富貴二字。
那一件朝服看著就很重,也虧得不用現在穿上,不然就這點,他今天確實不必吃飯。
「王妃,先試試看,是否需要改改。」嬤嬤走上前,幫著徐月見穿上身。
開始徐月見還以為自己得沉著氣穿,誰知道一上身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輕。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嬤嬤之前觀察過自己,連自己一些小習慣都顧慮到了,行走時比之前的衣服都要方便許多。
「這紅色極為襯您,不過這腰身還要再掐一下,就更顯身段了。」嬤嬤笑著誇讚道,顯然很滿意自己的這個作品,「王妃還是適合這種明亮的顏色,等開春可用地就多了。」
「嗯。」徐月見對這種沒有任何意見,專業的事情自然要看專業的人。不過瞧她的意思,之後都是按照這個版式來的。
尚宮局的嬤嬤交代好一應事務,便端著朝服去了旁邊的地方去修改。
徐月見沒了事情,吃了早飯後就擱在屋檐下賞雪。元芳抱著個紅薯走過來,臉上嘿嘿笑,跟冬日裡盛開的桃花一樣。
「怎麼了?」徐月見拿過一個,打趣地問。
「桃花姐姐送來的,說是年節吃點甜的東西。」元芳搬來個几凳坐在徐月見旁邊,聞言忙炫耀道。
怪不得。
笑得跟奪花一樣。
徐月見撇撇嘴,從懷裡掏出一個魚模樣的金果子塞到元芳手裡,「年節,還是攢點錢吧。」
元芳看著手裡的東西,驚叫一聲。誰叫去年的年節在侍郎府,他和少爺兩個還窩在冷得跟冰窟窿的房間裡,互相燒柴取暖呢?
別說有年節的賞金,便是一餐好飯都得靠侍郎的好臉色。
元芳長這麼大就沒拿過這麼多錢,乍一拿著。當即學著石井街坊的人一般,拿起來放在牙齒間,咬一下。
「呀!硬的!」元芳訝然道。
徐月見在一旁看著,沒忍住笑罵了聲,「傻子。」
風吹一陣,雪落一陣,棕黑色的枝丫上沾滿了雪花,吹一風不少飄飄搖搖地下來。
庭院裡,還是一副溫馨融洽的氣氛。而遠遠的皇宮裡,卻瀰漫著一股無言的肅殺之氣,全無年節的喜慶。
縱然宮殿裡每一個屋檐下都掛著紅綢子,路過的每一個人似看不見一般,紛紛急匆匆走過。
「王爺,今晚的宴會陛下怕是不能參加了。」承乾殿裡的太醫跪在地上,語氣皆是遺憾。
「為何?」沈銜青坐在上座,手裡端著熱茶,好似真的想問清楚一般。
「這......」太醫被問得一哽,緩了下忙說,「陛下被刺客襲擊腦袋後,一直喊著頭疼。腦袋受傷是大事,本該靜養,陛下卻一刻也閒不住,硬是要把摺子批了。奴才們勸也勸不住,這才惹成了這樣。」
這一番話說得巧,乍一聽讓人以為是秦昭不遵醫囑,太醫們又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才導致了這個情況。
離皇帝近的人,才知道秦昭哪還有摺子批。不過這話沒人敢說,在第一次皇帝拒絕服藥,被強行灌下後。
整個皇宮就已經無形地落入了沈銜青的手中,只要不是拖上全家想死的,誰也不敢和沈銜青抗衡。
「既然如此。」沈銜青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杯,在原地頓了幾瞬抬手喝掉,淡淡道:「那就呆著吧。」
有沈銜青發話,當然沒有人有意見。
事了,沈銜青走出內殿,看了眼已經冒出光的日頭,轉頭對青石說,「府邸里可傳來信箋?」
還不等青石回話,就聽沈銜青說:「不成,你去叮囑一聲,別叫他睡久了。」
「明白。」青石應道,抬手叫來身後的侍衛,叫人回府傳話。
沈銜青一路走回書房,發覺門前竟然候著一個人。那人一頭白色的頭髮,與周圍紅色的背景格格不入。
「王爺!」那人見他來,叫了幾聲連忙迎上來幾步。
「何事?」沈銜青走進書房,藍寅順勢跟在旁邊。
「王爺,您叫齊起帶我回大禹?」藍寅有些不解沈銜青的動作,之前他特意同沈銜青說,鎖仙繩有鬆動,就是想多留在京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