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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鄉試 上

    見到賈環,賈璉就笑著說道:「環哥兒,哥哥我可是等你半天了,快上車吧。」已經入秋的時節了,幾個人又起得早,均感到了絲絲的涼意。

    賈環也笑道:「那就有勞璉二哥了。」然後和褚凡年拎著考籃趕緊鑽進了馬車,別說,裡面還真暖和。

    賈璉說道:「哪兒的話!」

    賈環示意趙國基驅車跟在賈璉後面,然後就上了賈璉準備的馬車。

    賈璉說道:「環哥兒先閉上眼睛養養神。」

    賈環就閉上眼睛,說道:「到了貢院,璉二哥記得叫我!」

    賈璉笑道:「放心好了。」那邊的褚凡年也趁機眯著眼睛開始小憩,畢竟要考試,多積攢點精力不是壞事。

    不得不說,賈璉對賈環的事情還是挺上心的。現在看來,賈府將來,還真有可能就是由賈環來扛了。

    馬車沿著凌晨的石板路,吱吱呀呀地往貢院方向走去。路上漆黑,只有車前的燈籠散發出昏黃的光,不過也只能照亮附近丈余的距離。

    趙國基趕著馬車跟在後面,相比較賈璉的車,他的準備就寒酸了許多,只是能夠勉強遮風而已,保溫更是不能提。

    但他知道環哥兒是不會嫌棄的。環哥兒可是他看著長大的,品性如何,他很清楚。

    眼下,環哥兒要去參加鄉試。他不知道環哥兒的學問怎麼樣,但能考中道試的案首,想必中舉是不成問題的,而且他還有個好老師,還去國子監讀過書,學問肯定更是大有長進才是。

    一路無話。

    到了貢院,周圍已經滿滿都是人了,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賈環也不睡覺了,就打起精神,拉著褚凡年一起,在貢院門口耐心等待。

    稍一時,賈環看見了錢槐,不用說,錢重海也過來了。賈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錢重海也略顯緊張,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參加鄉試。

    那邊又看到了焦守珍,看到賈環和錢重海,焦守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來錢雨本是不許他參加鄉試的,但他見賈環和錢重海都去參加鄉試,簡直耐不住,求了錢雨本的允許,也來試試手。賈環隱隱約約也看到了白川,不過這個時候沒有必要白白擾了自己的好心情,乾脆就不去搭理。

    幾個人相互說著一些玩笑,緩解壓力。

    終於,一聲炮響,龍門打開,南直隸丁巳科鄉試正式開始了。

    鄉試的搜檢要嚴格得多。南直隸相當於兩個省,但錄取人數卻只比其他省多了一半,競爭激烈。

    賈環大概算了一下,本科來應考的秀才大約在五千人左右,錄取卻只有一百三十五人。這還是國朝開國幾十年的狀況下,像明朝後期,南直隸應考的秀才都要八千以上,但錄取的人數卻幾乎相當,那競爭,更加激烈。

    按照錄取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四。所以,賈環的目標,就是要考進這五千人精英團隊的前一百名!按照分班考試來說,就是要考進前三名才算保險。

    賈環提著考籃,走向龍門。賈璉在後面說道:「三弟且放心考!一定可以中的!」賈環回頭一笑,隨即被人流推進了貢院。

    貢院裡面,正在做搜檢。這些平日裡趾高氣揚的秀才相公,在大頭兵的監視之下,都不得不脫得只剩下單衣,有那些神情躲閃的,還要脫到赤條條。

    歷朝歷代都有科舉舞弊的人,儘管這是大罪,但還是有不少人鋌而走險。

    這次又被搜出來三個夾帶的,大宗師李如圭威嚴的聲音響起:「記下名字,叉出去。待鄉試之後,革去功名,發配邊疆。」

    那三個夾帶的秀才面色如土,渾身篩糠般地抖動。但軍士們可不管那麼許多,直接拖了出去。

    旁邊的生員都是神情一凜,這傳說中的大罪,還真不是擺設。

    賈環過了搜檢,也拿到了自己的房號,號碼是「黃」字六十號,距離傳說中的屎號還有相當的距離,這讓賈環心中大呼萬歲!還好不是「屎號」,要不然,這幾天不要好過了。

    找到座位,賈環就坐了下來,努力平復心情。上輩子高考的那種緊張的氣氛,好像又回來了。

    很快,有軍士舉著考題出現了。

    賈環看到牌子上寫著「女與回也孰愈」,這是論語中一段話,是截下題。

    當下腦子飛快地運轉起來,筆尖自然流淌出一行小字:以孰愈問賢者,欲其自省也。

    這是破題。

    然後又思考片刻,飛快地作文。

    「夫子貢與顏淵,果孰俞耶,夫子豈不知之?乃以問之子貢,非欲其自省乎?

    若曰:女平時之善於方人也,吾嘗以女為賢矣。夫在人者尚有比方之意,豈在己者轉無衡量之思。明於觀人者,必不昧於知己,竊願舉一人焉以相質也。

    夫女不與回並列吾門乎?

    德行之利,回也實居其首,則回必有所以為回者,而後無慚殆庶之稱。

    言語之美,女也亦有專長。則女必有所以為女者,而後可為從政之選。

    然在回也,簞瓢陋巷之中,自守貧居之真樂,豈必與女相衡。

    即在女也,束錦請行以後,編交當代之名卿,豈必與回相較。

    而吾乃不能忘情於女,且不能忘情女之與回。

    今夫天之生人也,聰明材力,雖造物不能悉泯其參差,則其必有一愈焉;理也。

    令夫人之造詣也,高下淺深,雖師長不能盡窺其分量,則其不知孰愈焉;情也。

    將謂回愈於女乎?而女自一貫與問之後,亦既高出於同堂。

    將謂女愈於回乎?而回自三月不違以來,久已見稱於吾黨。

    將謂回不愈女,女不愈回乎?此可與論過猶不及之師,商而女之回也,固非其例。

    將謂回有時愈女,女有時愈回乎?此可與論退與兼人之由,求而女與回也,又非其倫。

    夫弟子之造就,函丈難欺,假令我出獨見以定短長,回亦無不服也。女亦無不服也。然我言之,不如女決之也。孰高孰下,奚弗向長者而自陳。

    夫爾室之修為,旁觀盡悉,假令人持公論以評優劣,豈不足以知回也,豈不足以知女也。然人論之,不如女斷之也。孰輕孰軒,奚弗對同人而共白。吾不能忘情於女,且不能忘情於女之與回也。女與回也孰愈?」

    第一道題做完之後,賈環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飛快地開始做起剩下的題目。首藝重要,賈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萬里長征第一步啊,賈環揉了揉手腕,接著做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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