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本官等著呢
「老臣以為，賈司業極有可能會把這個風放出去，讓喀什的准格爾人同他們的汗王離心離德，然後擇日攻取。」
這個觀點咸靖皇帝是願意相信的，可是賈環的差事馬上就要結束了，他怎麼去讓黃鳳閣攻取？
而且喀什距離于闐極遠，況且于闐新附，現在連衙門都沒開始建立，想要借道而過，也要掂量一番。
趕走這個年頭，咸靖皇帝又拿起賈環送來的奏報，能不戰而下數城，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朱凌則在想著，賈環這小子估計在提前預警，把自己條陳里沒能談下來的地方說明一下而已，自己還是不要多想為好。
一個六品官，哪來的膽子讓眾位閣臣和皇帝來猜他的心思？
只是如果還有驚喜，那就更好了。
咸靖皇帝也轉移了話題：「是不是可以去祭告太廟了？」
賈雨村反應最快，率先跪倒在地，頓首曰：「臣謹為皇上賀，為大唐賀！」
不管情願不情願，幾個閣臣也都跪倒在地：「臣等為皇上賀，為大唐賀！」
幸好賈雨村沒有喊出「萬歲」兩個字，要不然傳了出去，那新版的「萬歲尚書」就出爐了，連帶著御書房裡的閣臣都要被士林鄙視。
咸靖皇帝心情甚佳：「讓禮部會同太常寺和光祿寺去準備吧。」
然後又對眾人說道：「事不宜遲，既然賈司業把地方給要來了，那咱們就得派人去管。何奎！知會一下郭永懷，讓他午後也來御書房。你們也都來！」後面這句話是對御書房裡的眾人說的。
眾人心思急轉，大都護已經定下來是黃鳳閣了，這沒什麼好爭的；但還有其他的屬官要好好掂量一番，還有賈環提出來的「通關衙門」，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個有「油水」的衙門。
看著眾位官員離開之後，咸靖皇帝忽然想起了朱凌的話：「蒙古人一生只洗三次澡。」然後就一陣惡寒襲來。
賈環此時正在交河城裡吃抓飯，這種西域美食據說已經有了好幾百年的歷史。
現在和談結束，他就在這裡等著黃金和人過來，然後就準備舒舒服服地回去了，趁著現在無事，他要嘗一嘗各種西域的美食。
沒幾天的功夫，朝廷的咨文也到了。
這是給黃鳳閣的，當然賈環也要知會到。
咨文里，任命了黃鳳閣為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新唐的安西都護府，管轄地界為大軍打下來的城池。同時令盧秋成帶領神機營護送賈環回京，也就是說，咨文到達的當下，盧秋成就不再歸黃鳳閣管了。
賈環沒有看到其他的地方，想來自己和談成功的奏報還沒有到朝廷。不過雖然咨文里只有這三個城池，但實際上黃鳳閣還要管著于闐以東，沙漠以南的大片土地，這是不可能再另設機構來管理的。
看完咨文之後，賈環朝黃鳳閣拱手道：「恭喜黃大人了。」
一個稱呼的轉變，讓黃鳳閣感慨萬分。雖然大都護也偏武將，但終歸可以被人叫一聲「黃大人」了。
「同喜，同喜！」
賈環沒有客氣：「黃大人晚上要擺酒！」
黃鳳閣失笑，賈環現在已經沒了事，整日裡都很閒在。
還沒到晚上，許多將軍就都知道了安西都護府將要重開的消息，首任大都護正是他們的大將軍。
這是武將最好的結局，不出意外，黃鳳閣一任期限之後，就會封侯回京，高升到大都督府去了。
因此，晚上的酒宴也甚是熱鬧，許多將軍都一哄而上，朝黃鳳閣敬酒。
在賈環喝多了和眾位文官先離場之後，黃鳳閣方才緩緩說道：「仗沒有打完。賈大人給朝廷的奏報中已經指出了喀什那邊其實是被准格爾人占據的，這意味著什麼，不需要本官再說了吧？」
這群將軍的酒量都是極大，把賈環等人喝跑了才盡興一半而已，現在聽到黃鳳閣的話，酒意更是消減了不少。
喀什距離雖然遠，但是已經被賈環提了出來，朝廷不可能不惦記——安西都護府就是為統治西域設立的機構。
現在西域才拿下不到一半，這意味著，西北的戰功，還可以再封一個侯——或者兩個。
黃鳳閣不會把好處都吃完，他也吃不完；在他的任期內，能把新得來的地方給安定下來，就已經很難得了。
盧順之的人也到了西北，他們沒有驚擾到賈環和黃鳳閣，只是打著做小買賣的名頭過來，現在還停留在哈密。
交河城現在還是一座軍營般的存在，只有一些民夫在幫著修城，他們貿然過去，很不合時宜。
但哈密一樣可以找到忠順郡王門人的活動痕跡。
這幾日在哈密，他們也聽說往後去准格爾的地盤，也需要「通關文書」，這種文書據說比以往歷朝歷代都要嚴苛。
為首的徐海倒是很淡定，他吃的就是這碗飯，從衙門那邊弄到這種通關文書很是容易。他的任務就是要看看，在焉耆，輪台甚至伊寧等地方，有沒有忠順郡王的生意。
哈密已經開始有漢人進入，生活也開始往正常的方向發展。
雖然現在看上去還像是一座軍鎮，但生活也要繼續。而且徐海相信，不久的將來，就會有文官過來接手。
現在，他就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轉道交河城，然後前往輪台。
別的地方都沒有說服力，輪台那邊如果有，那就哪裡都不用再去了。
現在哈密人來人往，不停有民夫帶著輜重或信使在肅州和這裡來往。
這些東西，很快就要運往交河城。
和談已經結束了，安西都護府都要建立了，再等上一段時間，等到准格爾人的黃金一到，他就可以去輪台了。
賈環也在等准格爾人的黃金，當然，還有葛爾圖的八個兒子，一個女兒。
現在在輪台，葛爾圖已經快沒有脾氣了。
八個兒子已經都從伊寧趕了過來，他們將會被送到漢人的京城去讀書。
慶格爾泰看著這些男丁，只是默然了片刻，就轉身離開。
葛爾圖招呼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一同用了飯，便讓胡格魯帶著他們出發了，跟著一起的，還有十五萬兩黃金，裝了幾十輛馬車。
天色已經黑透，胡格魯便帶著車隊出發了。
雖然天黑，但也有許多准格爾人看到了這一幕，這是非常恥辱的一幕。
慶格爾泰在不遠處看著，葛爾圖完了，准格爾應該有一個新的汗王了。
他的身上也流著黃金家族的血脈，為什麼就不能想一想？
沒到兩個月，賈環就等來的胡格魯，還有他身後的黃金。
至於葛爾圖的兒子和女兒，那不是他關注的重點，雖然他在條陳里要求了。
現在安西都護府已經建立，名號也開始在大西北流傳，一同流傳的，還有魔鬼般的賈環和黃鳳閣。
據說黃鳳閣的名字已經可以止小兒夜啼了——當然這是在准格爾人那邊。
至於賈環的名字，則讓許多成年准格爾男人恨得牙痒痒，這個賈三彪子一下子從准格爾那邊掏走了大量的黃金，這讓他們變得更加貧困了。
之前汗王還會帶著他們去打草谷，現在草谷已經打不成了，還丟了許多地方，許多人對主導談判的賈環恨意猶勝黃鳳閣。
賈環對於這種名聲是不在乎的，這未必就不是好事。現在，他見到了胡格魯，滿臉都是笑容。
「使臣遠來辛苦，請先休息，晚上讓本官擺酒給你們接風。」
胡格魯不想吃賈環的飯，只是說道：「黃金我們也帶來了，賈大人不過過稱麼？」
賈環拍了拍腦袋，說道：「幸好有你提醒，若是少了，本官可沒錢填補。來人，去過稱！」
胡格魯真沒見過這樣的漢人官員，氣得說不出話來。准格爾人一向坦坦蕩蕩，只會多不會少。
可賈環不管那麼多，只是讓看熱鬧的宋星帶人去過稱。
宋星興沖沖地帶人過去之後，賈環又轉過來頭了：「這邊幾位想必就是准格爾的王子了。本官翰林院司業賈環，在此歡迎諸位到國子監讀書。」
看著賈環的笑容，胡格魯就氣不打一處來，可還是說道：「黃金，王子，還有公主都到了，你我雙方的協議，可不能反悔！」
賈環的話他可不敢全信，但賈環也不打算反悔，只是說道：「這是自然，本官可是代表著朝廷的。」
然後朝向那幾位王子說道：「晚上本官設宴，請務必出席。」
這個時候黃鳳閣沒有出現，他作為大都護，現在事情可是多得很，不像賈環這麼清閒。
但晚上的宴會，他要出現。
聽到賈環這話，幾位王子都是沒給賈環好臉色，可賈環並不以為意，失敗者的憤怒只會讓勝利者愈發感到滿足。
可賈環並沒有讓他們舒服，而是說道：「正好，本官奏明了朝廷，要建立通關衙門的摺子已經批覆了。幾位王子有幸，成為頭一批。請同秦大人一同去辦理。」
這個賈環果然不是個好貨，只見幾位王子都是鼻孔朝天，故意沒有搭理賈環。
賈環看著胡格魯，說道：「這是何意？是聽不懂漢話？你們那個通譯怎麼沒有過來？」
范承運哪裡會再過來？現在他要給葛爾圖參謀往西的事情。
可他不過來，還是會有其他人過來，胡格魯自己也能翻譯，賈環就見他和幾位王子講了幾句話，可那幾位卻依舊沒有要動的意思。
賈環嘆了口氣，說道：「看來還是不服啊！胡格魯，你我也算熟人了，知道本官下面要幹什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