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意外
相比較大觀園小廚房那邊柳家的,梨香院的兩位媽媽廚藝確實要稍遜一籌,但勝在食材多變,兩相比較,惜春還是喜歡梨香院那邊的飯食。
「四姐姐,你就放心吧,三哥哥那邊你完全不用擔心。」
王熙斕卻很是羨慕園子裡的其他姑娘,她們都讀了許多書,這種事情靠自己便好了,哪裡用得著去找「外援」呢。
「四妹妹,你若是平時得空,也教教我多認幾個字吧。別的不說,能看看小說話本也是好的。」
惜春得意道:「這個自然沒問題。三哥哥那邊的書多,白天也不在,咱們就去那邊便好。」
過了幾日,詩社還真起了。史湘雲勁頭十足,竟然還請來了薛寶釵。
起詩社也要銀子,史湘雲並沒有想到這麼多,但有著林黛玉和薛寶釵的幫忙,辦得倒是也像模像樣。
大觀園的秋日景色也是極美,賈寶玉和眾姐妹一同吟詩作對,情致極好。
特別是薛寶釵也過來了,更是讓他心花怒放。
賈環幫王熙斕準備了三首詩,不是特別出彩,但也足以應付這場詩會。
鳳姐是知道自己妹子的底細的,這種詩王熙斕是絕對做不出來的,但看著邊上躍躍得意的惜春,就大概知道了。
詩會結束之後,賈寶玉由衷說道:「沒想到表妹有如此才華。」
王熙斕鬧了個大紅臉,卻又不好明說。
那邊的薛寶釵已經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你們先聊著,我出去走走。」
然後就來到了梨香院這邊。
賈環已經落衙回來了,見到薛寶釵過來很是奇怪。
「你們不是起了個詩社麼?現在合該在吟詩才是。」
薛寶釵說道:「已經結束了!我過來轉轉,順帶著給環兄弟送個喜帖。」
「喜帖?」賈環很是疑惑,難道薛寶釵說好人家了?不能啊,這可連動靜都沒有。但隨即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定然是薛蟠的了。
「讓管事下人帶來便是了,哪裡還用薛姐姐親自跑一趟?」
薛寶釵抿嘴兒一笑,說道:「也就捎帶手的事情。」然後畫風一轉,說道:「近來從泉州那邊傳來了消息,道是台海局勢有些緊張,朝廷可能要對台灣用兵。」
賈環眉頭一皺,平治皇帝想做什麼?這個消息竟然還是從泉州那邊傳來,而不是在京里,看來朝廷瞞得夠嚴實。
「無妨!」賈環說道:「不要擔心,市舶司每年能給朝廷貢上大筆的稅銀,暫時打不起來。」
薛寶釵補充道:「環兄弟有所不知,現在泉州港那邊的買賣特別火,外藩的商船都排到台灣府了,聽說那邊抽成極多……」
說到這裡,賈環就懂了,這是朝廷眼紅了。
現在算下來,市舶司每年能收到稅銀大概六百萬多一些,平治皇帝一直惦記著那個「歲入千萬」,算上台灣那邊的,可不就是差不多了?
「放心!三兩年的也打不起來!」賈環想了片刻,很認真地對薛寶釵說道。朝廷是有心,但也無力,大唐現在還無法同時支撐兩個戰線。
薛寶釵點頭道:「我們家泉州的大掌柜傳來的信,道是市舶司和知府大人都對台灣府那邊很是不滿。」
「這也很正常,兩位大人也是為了國事,偶爾發發牢騷也不為過,不可過度解讀。」
但心裡卻是驚濤駭浪,作為朝廷官員,這種表態是不能隨意的。
可若說為此就斷了剛開的市舶司,那是更不可能的。所以賈環認定,在西北平定之前,台灣怕是打不起來。
賈環打開手裡的喜帖,笑道:「到了日子,我一定過去。」
薛寶釵便起了身:「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來,就是冬天給環兄弟送分紅了。」
「那我就巴不得薛姐姐趕快過來了。」
薛家現在正在準備薛蟠的親事,眼見著就要到日子口了,薛家的彩棚也搭起來了。
薛蟠現在興沖沖地,就等著當新郎官了。
狐朋狗友也都知會到了,現在,他也開始憧憬大婚的熱鬧了。
「夏家的嫁妝可是很不少。」
見到薛寶釵回來,薛姨媽也沒忍住。
「是不是陪嫁了半個家當了?」
薛姨媽拉過薛寶釵的手,說道:「哪裡是半個家當,怕是大半個家當都陪嫁過來了。」
見到薛寶釵面露羨慕之色,薛姨媽忙說道:「我的兒,你也不要羨慕她。等到你出嫁的時候,雖然咱們比不過夏家,但娘定然讓你強過賈府那邊。」
迎春的陪嫁也兩萬多兩,很是體面。但薛家畢竟有個兒子,不可能把家當都給了薛寶釵。
薛寶釵臉紅了:「母親,您說什麼呢……」
夏家那邊也在準備著,夏金桂卻懶懶地躺在床上。
夏太太在邊上使勁把她拽起來:「趕緊起來收拾去!」
夏金桂不情願地起身:「娘,你說,嫁人倒有什麼好?」
「亂說什麼胡話?能嫁過去薛家,也是福氣!」
薛夏兩家結親,可是讓不少人家羨慕,光是夏金桂的嫁妝,據坊間哄傳,就不下五十萬兩。
待到成親的當日,賈史王三家人都前來賀喜。
路上,賈環就見到了薛蟠前去接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
賈璉感慨道:「三弟,要不咱們等會門口看看?這次咱們也見識一下什麼叫十里紅妝!」
賈環說道:「正要見識一下!」
賈赦賈政等人都先進去了,賈璉和賈環留在外面等著。
夏家沒讓賈璉和賈環失望,真真的十里紅妝,送親的隊伍漫漫揚揚,嫁妝怕不下一百二十抬。
賈璉羨慕地說道:「三弟,你別說,還真是傻人有傻福。這薛蟠,真是娶了個女財神。」
賈環心道:「他的苦日子在後面被。」嘴上卻也說道:「咱們哥倆的家底加起來,也比不上人家一半。」
賈璉心有戚戚焉,只是點頭。
裡面已經在拜天地,兄弟二人就跑到裡面去看熱鬧去了。
一群人在觀禮,薛蟠喜氣洋洋朝著眾位賓客拱手作揖。
在人群里,賈環見到了曾經國子監的同窗,陳之同。
陳之同顯然也見到他了,對於賈環這個「窮酸」,他可是頗有印象,竟然敢搬出御史老師來壓自己。
現在見到了,自然要親近一番了。
陳之同皮笑肉不笑地過來了:「喲,你這窮酸竟然也和薛家沾親呢?嘖嘖嘖,還真是沒想到!打秋風打到人家親事上面了?」
賈環看著這個傢伙,他沒想到陳之同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賈璉樂了,賈環平日裡穿著很是平常,喜愛細棉布,不太喜歡綢緞,所以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年輕小伙子。
但賈璉卻知道,賈環身上的細棉布卻是內造的,只是看著不起眼,價格並不比綢緞便宜。
瞧著眼前的場面,賈璉並沒有上前解圍的意思,只是幸災樂禍在旁邊瞧著。
「三弟弟,看你這回如何解圍!」
賈環也樂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在信息不對等的當下,有人就是會拿無知當無畏。
見到陳之同神色不對,一群紈絝也跟著圍了上來,本來都是瞧熱鬧的,但既然陳三公子要收拾一個窮酸,那肯定要過來幫忙架勢。
「陳兄,這誰?想怎麼著?」旁邊的劉玉林很是好奇,他們經常一起喝花酒,關係算是非常鐵了。
陳之同冷笑道:「當年我在國子監的同窗!一個窮酸,敢當面頂撞我!今兒大爺我來了興致,想教訓教訓他!」
劉玉林樂了:「那這是他的福氣啊!有多少人想找陳兄教訓都找不到呢!」
旁邊另一個人勸道:「陳兄,何必呢?今兒是薛大爺的好日子,咱們到外面教訓他,免得壞了薛大爺的興致。」
「正是!薛大哥的喜事要緊!」
三言兩語,仿佛已經決定了賈環的結局。
賈環昂著頭,瞧著賈璉苦笑,賈璉眼睛看向別處,也在笑。
王子勝原本在廳里,發現外面竟然也很熱鬧,就跑出來看,卻發現這熱鬧竟然是賈環的。
這還得了!四大家族一向同氣連枝,他可不能見到賈環被這群人打了。雖然他同賈環沒幾分交情,但若真的賈環被打了,他自覺也跟著丟臉。
而且他與這群紈絝之中的人也有熟識的,正好說合。
但跟來的常隨卻一把拉住了他:「三爺,且不忙上前。若是環三爺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也白考了個狀元了。」
賈環心裡卻在急速轉動,他可不想平白無故挨上一頓。但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得想轍。
眼見著那群紈絝已經圍了上來,賈璉也覺得事情不對勁,想要上去解圍。
身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卻是王子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在裡面已經得了信了,他也想見見賈環會怎麼處理。
那群紈絝顯然也知道輕重,不想壞了薛家的喜慶,一群人圍著就要把賈環推出去。
賈璉忍不住了,他不能看著自己三弟受辱,但王子騰卻依舊不讓他出手。
王子騰心裡想到的是,如果賈環真的被陳之同打了,那就太好了,他正好可以藉此彈劾陳山成!敢毆打朝廷命官,這可是個極大的罪名,就算是閣老也扛不住自己這種敗家兒子。
他現在已經在想像下次朝堂之上可能會出現的場面了,入閣的機會稍縱即逝,他不能讓賈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