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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寒皺眉,沒有很快回答。
她已算是了解嚴克為人,卻還是猜不到他要說什麼,只得愣愣道:「除了懷意妹妹,再沒有了。」
嚴克把本子合上,垂下黑眸,順著上面的字緩緩移動,嗓音波瀾不驚:「巧了,我也獨此一個妹妹,沒七大姑八大姨催生,最是清靜了。」
之寒無奈笑笑,摟過丹橘,又塞了個松江府的珍珠柿到她嘴裡,「吃吧,我的傻妹妹。」
她心裡隱隱有些苦。
但此事只能葬在心間。
北地雪大。
可以將心事掩埋。
不是都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我的小郎君——
或許上輩子我這個母親做得差強人意。
這輩子,你不願意再做我的孩子。
第106章
作為牽繩人的嚴克手指動一動, 尹瓊這隻放到天上的紙鳶就飛向了嚴克想要的方向。太平道大賢良師張平再次發出邀請,邀各方豪雄面會稷門,結盟共商討光王李宜事宜。
君侯原本打算獨赴稷下之盟。
但, 君侯夫人心血來潮, 想要來個婦唱夫隨, 一起去稷門。
嚴克問之寒:「那都是些行為有悖公義,不講規矩章法的癲人。此行兇險, 你為何一定要去?」
之寒道:「就因為我想去, 這個理由不夠嗎?」
嚴克笑道:「夠!長久也要, 朝朝暮暮也要。」他彈一下她的耳垂,「省得又被人說,什麼他們嚴家的男人死絕了又怎麼樣——」
這話是她說得沒錯。
這兔子急了, 胡言亂語的幾句話是哪個拎不清傳到他耳朵里的?
之寒用手捂住他的嘴, 「嚴止厭,你必然長命百歲。我提醒你, 駕鶴西去前, 得把萬里江山給我打下來, 讓我躺在漢白玉床珍珠被上追憶往昔歲月。我不滿意,你不准死。」她冷冷哼幾聲, 「我再提醒你, 要我這個中州最金貴的公主滿意,可不容易。」
嚴克張嘴,用尖尖的虎牙力道得當地咬她的掌心。
之寒抽手,怒道:「嚴止厭,你噁心死了!」
嚴克笑道:「謹遵妻命」他黑眸沉下, 一本正經卻又雲淡風輕接著說,「我發誓, 我——會死在你之後。」
之寒愣愣點頭,「謝謝你。聽到你的承諾,我很安心。」
在一旁丹橘聽來,君侯這句話仿佛是在咒夫人早死。
她哪裡知道——
夫人身為浮萍,無根無實逐水飄零,她信奉人為至情而殉。死可怕,因為生命可貴,為了一人,她可以去死。
君侯是長在河邊的大樹,枝繁葉茂根長入土,他信奉人為至情而守。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生命可貴,為了一人,他可以去活。
默許彼此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愛對方。
怎樣歡喜、怎樣適宜、怎樣安心就怎樣去愛。
愛彼此一切。
怎樣都是——剛剛好。
嚴克與之寒啟程前往稷下。
臨行前,林崢將他的金算盤交到嚴克手里,說:「尹瓊,俗世之人,不靠譜,給他,比你軍令好用。」
嚴克接算盤,手瞬間向下一沉。
呵——好傢夥,真金的就是如此實在,竟然比他的劍還沉!
嚴克還是有點犯怵,問:「記帳嗎?」
林崢翻了翻眼皮,淡淡說:「這次不用,送你。」
沙沙——
算盤珠子響,頭一遭不是砸得嚴克腦袋疼,而是響在他心里。
這一刻,少年人的拳拳之心在共振。
「定州城就交給懷意和你了。」嚴克上馬,黑眸閃動,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等我回來。姐姐妹妹一起出嫁!」林崢瞬間臉紅,嚴克調轉馬頭,縱馬奔出去,留下一聲爽朗的長笑。
結盟就要拿出誠意。
定州侯的誠意就是不帶親兵,只攜三五親信前去赴盟約。親信中有作男子打扮的之寒與刀不離身的謝忱。
原本,稷下學宮與元京城的辟雍學宮是一樣的用處。
前齊廣招天下之士,在稷下設學宮,引得諸子百家爭鳴,是為一國之智庫。
如今,辟雍學宮被嚴克一把火燒得乾淨,稷下學宮也淪為太平道的總壇。
在這亂世,可說明書生百無一用?
進稷下之前,嚴克將自己的劍塞進馬車帘子。
之寒坐在馬車裡,徒然見了見,抱起來,從車簾里探出半個身子,挑起一邊眉毛,問:「止厭,你給我劍是什麼意思?」
嚴克坐在馬上身子搖啊搖,轉過身來,笑道:「你如今是我的小童,小童自然替君侯拿劍。先說好,本君侯可是隨時都要用劍的,你不准離開我身邊半步!」他抬頭看向謝忱,「還有你,小謝,不管遇上什麼事,管她,別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謝忱道:「明白了。」
嚴克點頭。
之寒如今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一點?
她或許不該跟來?
可她真不想再體會等待的滋味,尤其是嚴克生死未卜的那些日子,如香油在煎心肝。
之寒把劍抱得更緊些……再緊些……
嚴克將之寒抱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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