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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寒擂鼓鐳得渾身是汗,「好好看看韃靼人是怎麼殘殺我們的將士的!你們想要的偏安一隅根本是痴心妄想。想要你們的子子孫孫永不受欺凌,就只能期望我們的戰士打贏這場仗!」
咚咚咚——
「亂世哪有平安鄉,將士歸來,山河無恙!」
嚴懷意聽到了連綿不絕的戰鼓聲,她知道那是四嫂在她身後陪伴著她。她心中的劍意瞬間化為手中的劍意,她的手掌不必再包上厚厚的布——面對白汗王,她不會再激動得發出一身汗,她想要的已不是個人的「贏」,而是全軍的「勝」。
四嫂,看著我吧。
看我為你一劍破敵寇。
幾個時辰後。
夕陽西下,定州軍歸城。
嚴懷意鎧甲破損嚴重,渾身浴血,趴在馬上,雙臂掛在馬腹兩側,右手握著劍柄,長劍在鼓囊囊的馬腹邊蕩來蕩去,不斷有血珠從劍尖滴落在地上。精疲力竭的馬慢吞雲地往大開的城內走來。城門旁,一個舉著帥旗的兵士向嚴懷意下跪,那帥旗在北地朔風中獵獵飛揚,上面赫然寫著「嚴」字——非嚴氏之嚴,而是嚴懷意之嚴。
之寒衝出城門,似一道白光撲向那髒兮兮馬和女子。
嚴懷意的身子從馬鞍上滑下來,摔到地上,她緩緩爬起來,跪在地上,用劍撐起身子,抬頭,朝著之寒笑。塵與土、血與淚糅雜在一起,將小姑娘原本白淨的臉塗成黑油油一片,她被之寒抱住,沙啞而又激動地道:「四嫂,懷意勝了!懷意勝了!」
定州城門前,一白一黑兩個女子跪在一起,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最後,又笑成一團。
這哭聲與笑聲響徹整個定州城的上空。
定州城民的記憶中永遠記著這兩位女子的哭與笑。
因為——
在她們相擁的身影之後,是成千上萬壘成山一般的韃靼人的骨與淌成的河一般的血。
骨山、血河、女子……
「嚴懷意」之名永留青史。
第103章
嚴克企圖以最快的速度肅清孫覃帶來的人, 他的部下找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被綁在孫覃軍帳中從定州城來的驛使。
嚴克讓屬下將此人帶到他面前,一見,覺得眼熟, 仔細回憶, 問:「你是那個守城的王奔?」
王奔沒有立刻說話, 環顧一圈四周,皺眉問:「孫覃吶?」
高晴正欲開口, 被嚴克吼了一聲:「高雪霽!讓他說!」
潘玉笑道:「對啊, 小兄弟, 孫侯爺此時忙得腳離地頭離身,顧不上你。你先說,怎麼會來北境大營?是不是定州城有什麼消息?」
王奔連連點頭, 濃眉大眼一派天真, 「我是來送信的。君侯夫人被敵寇擄走,她讓我取了信物, 來北境找君侯求救。」
嚴克黑眸一沉, 目光逐漸結出一層冰, 不言語。
潘玉眯起眼,自顧笑一下, 拍拍王奔的背, 道:「你說一說,君侯夫人是怎麼被敵寇擄走的。」
王奔想一想,回答:「定州城中爆發了虜疫,歹人乘亂擄走君侯夫人,我當時就在邊上, 夫人把釵交給我,讓我來北境找君侯。」
潘玉嘴角上揚, 錘捶老腰,感慨:「倒是和我掌握的消息差不多。」他捋一捋鬍鬚,問王奔,「你認得我嗎?」
王奔眉頭一皺,猶猶豫豫道:「你是潘將軍。」
潘玉微笑點頭,看向嚴克,「君侯,你怎麼看?」
嚴克冷冷地盯著王奔,道:「你既然認得潘將軍,進軍報信,該第一個找潘將軍,你卻找上了孫覃。你被帶來這里,第一個反應還是問孫覃。王奔,別裝了。我不信你那套說辭!我就想知道,釵——到底是怎麼到你手上的?」
王奔先是愣一下,然後徹底不裝了,冷下一張臉,揚起下頜,「自然是親手從你夫人的頭上取下來的。」他轉而去看潘玉,「潘將軍,你的消息這般靈通。可知我是怎麼抓住夫人?又是怎麼將她殺了的?」
嚴克的臉色又黑沉一分。
潘玉道:「願聞其詳。」
王奔盯著嚴克,嗓音低沉而無波無瀾,似在述說一樁無關緊要之事,「城中鬧大疫,姓薛的不願那個算帳的去查疫源。君侯夫人自願去查。然後,她被我捉住,塞進了一口棺材,被當成是染疫的屍體燒得骨頭都不剩。我取了釵一路趕來北境大營,是想把你引出去殺了的,可那孫覃是個傻子,非要——」
「閉嘴!我不想聽你和孫覃的事!」嚴克怒道。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屏息,皆不敢言。
「那就只想聽你夫人的死狀了?」王奔跨前一步,撲到嚴克的桌案前,雙手叉開支撐身體,朝嚴克探出頭,眼珠子爆出,脖子上的血管在彈跳,「那釵就是我把她塞進棺材的時候拔下來的。她那時候害怕得直哭,喊她夫君的名字,」他冷笑著用指尖錘腦袋,仿佛在回憶,「她是怎麼喊的?哦對了,止厭……止厭……我釘棺材的時候她也在喊。等把火燃起來的時候喊得最厲害,哭得最厲害。烈火焚燒至死,你想一想啊,她那樣白白嫩嫩的一個女人,轉眼就化為焦炭,是不是想想就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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