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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晴被二管家擺到地上,伸手摸頭,「你離北境時,我才十三歲,想來這十年間,我容貌變化不少。」
二管家道:「長得越來越像你爹。春兒的眉眼就像你娘。哎,可憐了春兒——」他突然止住話頭,沉沉嘆一口氣。
嚴克黑眸沉下去,魂兒又被扯回那座孤墳。
高晴掀桌,「他叫高雨,不叫嚴春。他死了就是死了,你們避諱什麼?逃避什麼?」
嚴克無奈看一眼桌案。
哎,還是沒保住。
李凌冰眸子盯著嚴克陰沉的臉,「高雪霽,你把高雨葬在哪?」
高晴眼刀刮一眼嚴克,「你永遠別想知道。」
李凌冰道:「人要落葉歸根,魂要依歸故里。高晴出生在北境軍營。嚴止厭,待北境戰事平息,我陪你去祭高雨英魂。」
嚴克啞然說了一個「好」字。
高晴哼了一聲,撇頭不語。
嚴克道:「大家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我們啟程去定州城。」他轉看嚴二管家身後的一個人,「尹瓊,關內關外你認識不少人。上次那個藥師郎勉強堪用,你再找一人出來,給大軍引路。」
李凌冰打量尹瓊,心裡驚詫,這竟是那個曾把鑄幣之罪賴在李淮身上的騙子尹瓊?這樣的人何時也為嚴克所用?他們——自假/幣之案起就一直存有聯繫?
嚴克圖謀什麼?
鑄假/幣不是嚴克的風格。
松州府的尹瓊的眼珠子咕嚕一轉,仿佛能讀懂人心,向嚴克抱拳,「聽憑君侯吩咐。」然後轉向李凌冰,「少夫人恐怕不認識在下。在下是松州尹瓊,是雲群大掌柜手下的小掌柜,替他管松州的銅礦山。在下曾在松州府與少夫人有過一面之緣。那時我們在馬上,少夫人好生機敏,取花釵扎馬脖子。自此,在下對少夫人心生敬仰,一直存著這珠釵,就在等今日這樣的機會,把珠釵還給少夫人。」
尹瓊說完,從衣襟里取出珍珠小花釵,雙手捧於頭頂。
李凌冰沒有接。
嚴克伸手,接過來,直接掐斷,轉頭對李凌冰說:「再給你買新的。」
尹瓊有些尷尬,想不明白自己剛才的話明明說得漂亮,怎麼惹君侯不高興了?
二管家心領神會,把手掌放在高晴肩上,「走,陪我喝一壺去,好好講一講你爹的事。」高晴與二管家領著嚴仆出帳。
尹瓊臉上訕訕,垂頭喪氣趿鞋出去。
嚴克喊住他:「尹瓊,你鬼辦法多,給我弄一隻豬肘子來。」
尹瓊打了個響指,「明白!兩個時辰內就送到!」
謝忱一怔,輕輕「切」了一聲。
李凌冰抱膝蓋偷笑。
果然,一個時辰後,尹瓊把兩隻燉得軟糯香甜的紅燒豬肘端進了嚴克的帳。謝忱領了一隻去,蹲在地上大口啃肘子。嚴克用筷子戳肘子,肘子軟爛,很快就被拆出肉,夾在小盤中,推給李凌冰。
李凌冰眸垂下,淡淡掃一眼肉,「你忘了,我不吃葷。」
嚴克道:「你已經不修道了,可以吃一點。李之寒,你太瘦了!」
李凌冰推開盤子,「瘦礙你眼了?瘦不好看嗎?我說了,我不吃葷,拿走!」
謝忱抬頭,「主子她真吃不下半點不吃葷。」
「為什麼?」嚴克黑眸點點,他真的很好奇,明明從前一見肉月餅、雞腿、鴨腿就咬。
李凌冰單邊眉一挑,「不告訴你,是個秘密!我想吃紅豆粥,你讓伙房去準備吧。」
謝忱一邊咬肘子,一邊道:「我去說。」
第二日,大軍前往定州城。
五日後,他們到達定州城外的一片荒原。
定州城外有一條漹河,水流湍急,當年定州還未被韃靼吞併,朝廷曾在漹河上修壩堰——名為馬邑堰。自定州失,馬邑堰從此失修,時常發生石泥塌陷,引發水患。定州城中一半的城民都是中州之民,內要受異族壓迫,外要擔心水淹良田,可謂苦不堪言。
按約定,孫覃應在定州城城外的馬邑「劫走」博都察。
嚴克到馬邑後,等了三日,接到孫覃發出的暗號。嚴克命高晴到馬邑四周巡查情況,自己則在李凌冰眼前晃來晃去,然後徑直走向她,當著眾將士的面,把她攔腰抱起,鑽進帳子。
李凌冰的一顆心擰著,被嚴克放到榻上,縮起手腳,一定不敢動。
誰知嚴克立刻轉身,走到帳簾邊偷偷掀開一個角,只打量外面的情況。
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李凌冰一下子明白過來,他支走高雪霽,又當著那麼多雙眼睛的面抱她進來,只是想把「劫囚」的戲演足。他高雪霽在,就沒人能從他手中救走博都察。他嚴克在,也一樣顯得太假。高雪霽可以去巡路,他君侯麼自然是被狐狸精迷了,忙於閨房之樂。
李凌冰道:「你倒是不怕倒在我們身上的渾水還不夠髒!」
嚴克看也不看她,「破罐子破摔,高低我是貪圖女色。」
李凌冰翻到嚴克榻上,抓過他的枕頭,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一隻手從帳子底下伸了出來,丟給她一個紙團。
李凌冰展開紙團,整個人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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