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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單腳跪地, 手抓在尹瓊後背衣襟,將他提起來。
尹瓊驚醒,拼命掙扎,撇頭瞧見嚴克,才軟下身來,頗有些撒嬌的意味:「君侯,原來是你,到底所為何事,綁了我一夜?」
嚴克抬眸,「你沒告訴他?」
謝忱淡淡道:「直接上手,比較簡單。」
嚴克把腳踩在尹瓊肩膀上,將他身子搖一搖,「把人吊起來。佛祖面前,不能用刑,就掛著贖罪吧。」
謝忱快速從手腕上抽出繩子,摔過房梁,雙臂往下一拉。隨著尹瓊「啊」一聲,人已經懸到房梁,雙腳在空中亂踢,一個勁喊:「君侯,饒命啊!」
嚴克道:「小謝,把你的刀墊在尹瓊腳下。」
謝忱望了一眼堂外的之寒,確定她無事,才默默取下刀,讓尹瓊的腳尖頂著刀。
人和刀呈一條直線,掙扎著搖晃,在以為要掉的時候撐住,在以為能撐住的時候又搖晃。嚴克折騰人的法子向來刁鑽——他就是要吊足尹瓊的精神,又一點傷都不留。
嚴克說:「你好好頂著,掉了就剃度,再亂喊亂叫,擾佛祖清淨,也去做和尚!」
尹瓊「呃」一聲噎住,身體緊繃不敢鬆懈,挺得筆直。
嚴克問:「是你把我的行蹤透露給太平道的?」
尹瓊哭喪著臉,「我什麼都沒說啊。他們讓我帶話結盟,我就來了。我吩咐刻爐鼎,他們那個時候恰好在,大概被他們聽去了。他們為結盟而來,我不知道他們存著禍心,他們——」他抬頭,盯著堂外破碎的銅爐,猜測眼下的情況,「要害君侯?」
嚴克臉一冷,黑眸沉沉,「你把我們的名字刻在爐底了?」
尹瓊連連點頭。
這個人薦了不結果實的銀杏樹來祈福。
這個人把他們的名字刻在銅爐底下,然後銅爐炸了。
這個人——
罪孽深重,下輩子和青菜饅頭去作伴吧。
謝忱突然往外沖。
嚴克問:「去哪?」
謝忱沒有回話,走出去,晃了一圈回來,臉色陰沉,「不見了。」
嚴克立刻意識到之寒不在前院,雖心裡明白有妹妹在,大概只是逛到其他地方去了,但昨日的事歷歷在目,他還是衝出去和謝忱一起找。
之寒正在後院的池塘邊洗手。嚴懷意站在她身邊,手中捏一片銀杏葉子,揉搓細杆子讓葉子轉起來,她鼓起嘴巴,把葉片吹起來,金黃的「小魚」飛到天上,又落到池塘里,被魚鱗一般的水波帶走。
之寒用帕子仔細擦手,喊住路過的一個師父,「大師,可以留我們在這裡吃齋飯嗎?」
和尚行了禮,「施主,午齋半個時辰後在那邊放。」他用手指戳了戳更深處的院子,微笑著離開了。
嚴懷意問:「四嫂,你想吃齋飯呀?真巧,每月朔日,我們家大多跟著母親吃素。」
原來是為了這個緣故。
之寒微笑著道:「是吶,很想嘗嘗看吶。」
嚴懷意拉住之寒,把她拉離水邊,問:「四嫂,方子有眉目了嗎?」
之寒用目光打量行色匆匆的過往香客,「嗯,七七八八了,我回去試試看吧。」她頓了頓,「妹妹,你看那院子進進出出的人特別多,我們去逛逛吧。」
嚴懷意有些猶豫,「謝家哥哥不讓我帶你去人多的地方。」
之寒若有所思笑,「你聽他的,他聽我的。還是我說了算。」
交談間,兩隻「走失」的貓被抓住了。
嚴克與謝忱一左一右將二人夾在中間,神色皆是一松。
嚴懷意說:「四哥,小謝哥哥,一會兒我們去吃齋飯,四嫂都問過寺里的師父了。」
嚴克看一眼之寒,嘴角上鉤,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什麼吶?」
之寒回答:「那個地方有些奇怪,來往的人特別多,每個人出來,都紅光滿面的。」
嚴克問:「去逛逛?」
謝忱說:「我去吧。」
之寒點頭,「謝嘉禾,你和懷意妹妹去。我和止厭在這等你們。」
嚴克道:「快些回來,我等著吃齋飯。」
嚴懷意和謝忱一前一後走進那座院子。
人一沒影兒,之寒抱上嚴克的手臂,擠一擠他,問:「你看出來了嗎,她有一點點——奇怪?」
嚴克道:「他一直有點怪。」
之寒:「嗯?」她眨眨眼睛,反應過來,「誰?謝嘉禾?」
嚴克笑問:「你不覺得他奇怪?」
之寒聳聳肩,「謝嘉禾喜歡我,如果——你指的是這個。」
嚴克眼底笑意越濃,卻不說話。
之寒搖搖他的手臂,歪下頭,問:「生氣啦?」
嚴克緩緩道:「瞎子都看得出來他的怪。但不生氣。」
之寒擠鼻子動嘴,「切」一聲。
嚴克「哦」了一聲,「原來是要我生氣。是不是?」
之寒頭枕在他肩膀上,握空拳想砸他頭,想起他頭上的傷,心軟,就只是擼一下頭髮,警告他:「你別皮癢。」
嚴克道:「那便生氣吧,氣吾妻青春年少……」
之寒很輕地砸一下,「正經點!」
嚴克道:「開始的時候有點氣,現在倒是有些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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