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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宮之前的守衛要他們一行將武器都交出來,並欲搜身。
嚴克踢開一個把手摸上之寒的臭道士,將她掄到身下,問:「別進去了?讓小謝在這陪你?」
之寒拍拍劍,眼睛亮晶晶閃爍,「小童為君侯侍劍!」
嚴克苦笑說「好」,轉過身,擋在眾人之前,「我嚴克就要持劍而入,你們奈我何?」
「讓他們進去。」靠在石柱後面的人鑽出來,吸了吸鼻子,目光炯炯盯著嚴克,諂媚一般笑,「君侯是客,客遠來,理應順著客的規矩。」
門外的道士俯首,「是。」
眾人將目光投向謝忱。
謝忱臉不紅心不跳道:「我為君侯侍刀。」
身後的親隨正要說話複議,被尹瓊堵住嘴:「行了,至多進去三個人,再多,我也交代不過去!」
「其他人在這候著!」
嚴克一錘定音,他從懷中掏出金算盤,往空中一拋,比鷹眼珠子還要利的尹瓊眸子順勢一亮,目光順著金算盤劃出一個流暢的弧線,算盤被親隨接住,因為太沉,後者的身子往下一矮,連跌出好幾步。
尹瓊兔子一般連蹦好幾步,手托在半空,喊:「哎喲哎喲,別摔壞了!」
嚴克深深看一眼尹瓊,「替我收著,有緣人會來取。」抬腿,大步流星走入學宮之門。
風蕭蕭,煙燎燎,君侯的衣袍在空中飄揚。
稷下學宮之內不見清香墨香的書生。
所見——
皆是煉丹畫符半路出家的道士。
之寒與謝忱跟在嚴克身後,如同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個持劍,一個持刀,兩個人都如雪一般白,是這濁濁塵世里唯一帶著仙氣的兩個人。
嚴克一進議事堂,先咳嗽了兩聲,灼熱隨之撲上眼睛,一下子又酸又辣,激出眼淚來。
這議事堂怎麼烏糟糟的?
嚴克的手去撈之寒,想著別熏到她了,空抓幾下,轉過頭,才發現她清冽冽的雙眸盯著他,長睫毛上下一打,一副看戲的樣子。
得!
忘了人家曾是女冠!
這煉丹爐里的仙氣她早就習以為常了。
再一看四周,果然,被煙燻到的只有他定州侯嚴克。
之寒扯一扯嚴克的衣袖,輕聲說:「你附耳過來,我教你道家吐納之法,你會好受些。」
嚴克矮下身去,記牢之寒告訴他的口訣。
如此親昵之舉落在其他人眼裡,未免有些怪。
那持劍的小童艷若桃李,一看便知是女子。
聲名鵲起、文武全才的君侯來結盟,竟然還帶個女人?
數道灼熱目光之下,少年君侯與女子咬耳朵,許久之後,二人都帶著笑不舍地分開,仿佛這才想起此地還有其他人,將目光懶懶散散投向眾人。
唰一下——
君侯的目光瞬間由柔轉剛,那淺笑還掛在嘴角,眼前的人卻都成了木頭疙瘩,他化目光為利刀,雕琢眾人,審視眾人,如此咄咄逼人,不可一世,寥寥幾個人,卻如千軍萬馬在身後。
女子還是如一塊溫玉,含笑,帶著看戲一般的興趣盎然環視眾人,然後,猛然愣住,似見了鬼一般,臉色煞白,下意識往君侯身後躲了躲。
嚴克渾然不知之寒的轉變,只是反手將她往身側攏了攏,眼下有很多人他要應付,他環顧堂內,挑一個順眼地問:「坐哪?」
太平道大賢良師張平道:「君侯可隨意。」
「哦。」嚴克走到離門口最近的矮桌,那桌案邊原本坐著個人,嚴克踹一腳桌子,桌上的杯盞「哐哐哐」顫,「勞駕挪一挪,我喜歡有亮光的地方。」
那人連滾帶爬給嚴克讓座。
君王臨朝——向來面朝南而坐。
絕不能坐在門口。
在其他人眼裡這是君侯放低姿態,持遠來之客的謙虛低調。
其實只有嚴克明白。
一群烏合之眾的頭領有什麼好爭的?
他是來使壞的,又不是真心來結盟。
一幫垃圾!
嚴克把之寒拉下來並肩而坐。
之寒跪坐在腿上,低垂頭,用膝蓋挪動身子,半背過身子對席上之人,抱劍沉默——遠遠望去,如古圖里抱扇低眉的侍女。
謝忱抱刀立在之寒身後。他不必應付「大人物」,只需關注他主子的安危。他習武之人五感超乎常人,立刻捕捉到一道炙熱的目光掠在她身上。他低垂著頭,額發遮住眼睛,餘光乜著投來那道光的人。
那人身材高大,戴著一張醜陋的蛇面具。
不知怎麼的——
謝忱覺得這個人很是討厭。
太平道張平道:「只等定州侯了。大家共飲此杯酒,算是試一試天命。」
帶蛇面具的人問:「張天師,何為試天命?」
張平綁著金鈴鐺的拂塵搖一搖。
丁零零——
張平笑道:「各位杯盞里的酒有一半摻了符水,一半摻了砒|霜。一半是福,一半是劫。天命即為時運,時運即為實力。既然我們謀的是大事,需要的自然也是實力、運氣和誠意皆旺之人。」
有人踹桌子,「干他老子的,吃了毒藥,死了怎麼辦?」
張平笑意越濃,「死了——不就說明你們沒這命?」他環視眾人,「不肯喝酒,即無誠意,我太平道不強求無福之人,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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