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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寇未料到有此奇襲,先亂了陣腳。
砍殺中,有敵將喝問:「來將是誰,報上名來!」
嚴懷意渾身浴血——那是敵人骯髒的血,她把插進韃靼兵心臟的劍拔出來,高聲道:「北境,嚴氏之女,嚴懷意!」
對方嘲笑:「黃口小兒也來耍花槍——」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嚴懷意一劍挑了。
嚴懷意抖去劍上的血珠,黑眸如星,劍指敵寇。
她怒吼: 「天公不必憐女子,化作利劍守山河!」
第94章
沒想到捻軍餘孽這般難纏, 待一併殺乾淨,天竟然亮了。
「家主,留了個活口。」屬下將一名捻軍壓到地上, 「口齒伶俐得很, 像是個讀書的。」
嚴克身子晃一下, 把血刃擱在折起的手肘,緩緩一抹, 袖子擦去劍上的血。劍割破他的盔甲, 手肘窩瞬時破開一道口子, 隱隱地疼。他這才意識到這是他用刀時候的習慣,劍為雙刃,傷敵也傷己, 他告誡自己, 無論從前怎樣習慣,以後都不能用袖子擦血。
捻軍兵跪著, 耷拉著腦袋, 斜視嚴克。
嚴克收劍入鞘, 腳踩在捻兵肩膀,狠狠踩一腳, 迫使他抬起頭, 他問:「是路過隨便截一票兒?還是擱這裡等著老子?」
捻兵冷笑:「你不是自稱天下誰人不識君嘛?全中州的好漢都知道你必回北境奪兵權。咱們東西南北王都栽在你一句話里。別急,慢慢兒的,還會有人來的,我在黃泉路上恭候大駕。」
嚴克皺眉,失了會兒神。
他很擔心定州城的安危。
高晴背著小桃走過來。
小桃的頭蔫著, 因為失血過多而失去了意識,手裡卻還死死抱著紅紗。
「起兵取一桌麻將名, 活該糊。」嚴克的手按在小桃脖子上,細數脈搏,掃一眼捻兵,「殺了吧!」
不就是有人要來殺他麼。
早就預料到了——
他嚴克往北境可不是來賞風景的。
捻兵被一瞬間抹了脖子,死沉沉摔在地上。
嚴克問高晴:「還有幾日到北境大營?」
高晴顛一顛小桃,「快了,半日!」
嚴克盯著高晴的腰,「換我來背。」
高晴搖頭,「不用,腰板硬著吶。就是你用紗給我綁一綁,我怕騎馬給小兄弟顛下來。」
嚴克:「……」
高晴臉上血都幹了,露出一個鬼鬼的笑,「快給老子綁!」
嚴克冷著臉,把紅紗抽出來,仔細地給小桃和高晴綁好,還實實在在用手指試了試鬆緊,「好了!」
高晴把長戟甩給嚴克,「勞駕收著。回北境大營還我。走咯。」他圈指吹響哨子,黑馬颯沓跑來,即使背上有一個人的重量,他仍是利落飛上馬,在馬背上顛著喊,「某人回去要挨罵咯,把嫁衣都送兄弟咯!」
如果不是嚴克端著為帥的架子,就他那脾氣,當場就把長戟擲出去,百尺一擊,必中高晴的後腦勺。
一行人重新上馬,馬蹄如雷奔,在大道上揚起黃塵土。
嚴克終入北境大營。
他們才靠近營門,高晴就從馬上翻下來,伸手高喊:「爹!爹!孩兒回來了!」
一個體格壯碩的中年男子放下挑菜的扁擔,朝高晴張開手。
嚴克端坐於馬上,一霎失神,眼見著高晴與他爹抱在一起,開始只是簡單的問候,然後變為拉扯家常,最後竟然抱作一團,比起了拳腳。
小桃被顛醒,「哎喲哎喲」喊著疼,迷糊問:「高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高晴拍一下額頭,道:「抱歉,忘了你。我現在就帶你去醫正那!」一踏入北境大營,他如魚入水,魚鱗甲片閃閃發光,魚尾一擺鑽進軍營,瞬間不見了蹤影。
高雲雷的目光落在馬上的嚴克身上,走過來,單膝跪在地上,抱拳行軍禮,朗聲喊:「四公子,您終於來了,大伙兒都盼著您吶。多謝您照看我兩個孩子。」
高雲雷聲如洪鐘,這一聲「四公子」是從內心深處吼出來的,半點旁的心思也沒有——就是欣喜嚴克能歸北境。
這一聲「四公子」如落入北境大營的悶雷,暫時沒有炸,卻也快了。
眾兵士全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側目,斜乜,暗窺,這位「久負盛名」「翹首期盼」「離經叛道」的嚴四子終於來了——來了,還走嗎?——想走,還走得了嗎?
嚴克的注意仍在高雲雷身上,他黑眸一盪,微微撇一下頭,「不是,是高大哥和春兒照應我——」他的目光突然落在營門口的帥旗上,黑紅的軍旗迎風招展,上面竟然寫著一個「孫」字。
高雲雷取過韁繩,慢吞吞給嚴克牽馬,引著他入大營之門,注意到嚴克的目光落在帥旗之上,嘆一口氣,緩緩道:「氣人吧!咱們北境什麼時候易過名?聖人隨便派個愣頭青就想統領我們十七萬嚴家軍——噯——四公子,你去哪?營門在這裡啊!你路痴啊?」
嚴克走到帥旗下,出劍,一擊劈開旗柱。
嚴克轉身,「孫」字帥旗在他身後轟然而倒,他神色自若,穿過各色人異樣的目光,踏平帥旗倒塌而揚起的塵土,語氣冰冷異常,一字一個響:「呵——什麼玩樣兒!」
高雲雷愣住,把嘴湊到黑馬的耳朵尖邊,悄悄說:「咱們家主真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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