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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惡人的運氣也這般盛?
李宜把面具扶正,「大賢良師,你剛才所說之言頗為有趣。兩年前,玉京城鬧過一場,大小衙門門口寫得並不一樣。我依稀記得是——淮水已斷,漹水當流。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李宜手指砸桌案上,「啪啪啪」砸得人心頭跳,「定州侯,可有此事?」
嚴克一邊用手指在之寒濕漉漉的手心寫下:是誰,一邊淡淡「啊」一聲,黑眸毫無畏懼盯著挑事的李宜,「我不知道啊。當時我被李淮囚在父宅中,對京中之事一無所知。」他又看向張平,「頤浩寺里的道士確是我殺的,他們設伏於我,我下手從來沒有輕重,是私仇,不影響我們結盟,對吧,大賢良師?」
張平身子搖晃,金玲響徹學宮殿試,嘴邊掛淡笑,「是個誤會。君侯喝了酒水,就是見了一半誠意。」
嚴克瞟一眼之寒,並指在她手心輕快打兩下。
吾妻,快告訴我啊!
嚴克問:「我人來了,酒喝了,只見我一半誠意?何為全部的誠意,請大賢良師明示。」
張平道:「我已占卦問天,三清降下神諭,明示下月十五,正是起兵伐淮的好日子。君侯可領北境七萬兵來助?」
「稍待!」嚴克乾脆轉過頭來,盯著之寒看了好一會兒,悄聲問:「你很難過,怎麼了?」
之寒擠出一個笑:「沒什麼。先談正事。」
嚴克問:「太無聊了?」
之寒搖頭,「你正經些。」
嚴克道:「好。」
受到冷待的大賢良師:「……」
嚴克神色急轉為厲,道:「第一,我起兵為除光王李宜,並不是要做反臣。第二,七萬北境兵怎麼夠?我會命高雪霽掛帥,率十二萬兵南下助各位——哥哥。」
張平的金玲顫得厲害,看起來很是激動。
李宜藏在面具之後,神色莫辨,心思莫辨。
有個掛劍的道士跑進來,稟告:「稷下南邊有一對兵馬,七八千人的鐵甲鐵騎。」
張平目光一冷,掃視眾人:「誰的?」
李宜原本跪坐在腿上,如今人整個鬆弛下來,直接坐在蒲團上,曲起右腿,戴著黑玉扳指的右手擱在膝蓋上,愉悅地敲打著節拍,「我的。」
張平道:「不是有言在先,此番結盟之宴不許帶兵馬。」
嚴克點頭,悠長地「嗯」一聲,「可見,不是人人都帶著誠意來的。小弟的誠意日月可鑑。」
李宜說:「我這人膽子小,帶兵是為防身。諸位道心雖誠,到底修的不是一門宗法,我也是謹慎為上。」
之寒才不信,李宜帶兵只為自保!
他想要幹什麼?
或者說,他原本打算做什麼?
「怕死?」嚴克笑意在黑眸中盪開來,「你立什麼教派?行什麼大道?沖什麼——長輩?」
李宜笑道:「君侯真是愛妻如命啊!結盟帶著女人!毒酒要搶著喝!嘴上的輸贏也要替娘子討回來!」
嚴克不以為意,「你怕死。我懼內。人麼——只有不喘氣的才沒有弱點……」
之寒暗自擰一把嚴克腰上的肉。
嚴克瞬間噤聲。
張平呵斥道:「把兵退回去!否則,我保證你出不了這個門。」
李宜道:「別急。我也是帶著誠意來的。」他手指勾一勾,與身側之人耳語幾句。後者連聲說「是」,走了出去。
毒蛇面具背後是光王李宜。
這件事一定要告訴嚴克,但不是現在。之寒知道嚴克沒有真心結盟的意思,他只是要讓太平道這些雜牌軍替他分李淮的兵,擋災。中州越亂,戰局對北境就越有利。少年君侯意氣風發,李宜的兵馬在外壓著,她可不想君侯怒髮衝冠。更何況,說出來,謝忱也會亂!
李宜道:「小朋友,魂不在此地,在何處吶?」
之寒愣一下,並不回答。
她想要的不過是今日能全身而退。
李宜的肚子裡滿是毒計。他認出了她。她也認出了他。對於李宜來說,這是否意外之喜,還是意外之禍?反正之寒慶幸自己纏著嚴克來稷下。否則,李宜會對嚴克做什麼?定州侯赴稷下之約可會一去不返?她不敢想。但既然她認出了他,她就有籌碼逼迫李宜乖乖做一條拔了牙齒的蛇。
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就看誰沉得住氣。
只要嚴克能安然回定州。
其他的——她不在乎。
之寒小聲催促:「我有些不舒服。你早早把事情定下,我們回家。」
嚴克爽快地說了個「好」字,轉頭道:「你們要我出兵,我應下了。事情既然談好了,我也該回去了。有事,再來書信商議,我會看著辦的。」
李宜問:「你要以清君側之名起兵,豎起替天行道的旗幟。你不留下來看看我的誠意?只怕是合你心意。」
嚴克已經牽著之寒站起來,「看熱鬧?沒興趣。表忠心?我是弟弟,跟著張盟主行事,不需要看其他人的忠心。有事,你們就招呼我,我會看著辦。」
太平道張平站直身子,拂塵上的金鈴鐺「丁零零」響個不停,他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隔開手掌,把血滴入杯中,匕首與杯盞交到一旁服侍的小道士手中,「君侯說得好。有兵在外蹲著,放著誰都不能安心吃酒。既然已看到君侯的誠意,我們歃血為盟,喝了血酒之後,君侯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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