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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冰別過身去,用軟帕子仔仔細細抹過嘴,一回身,又成了那個不可靠近、高高在上的太真。
她面上淡然,唯有心間還在回味那唇齒留香的月餅。
懸天燈火旺盛,四周靜謐無聲,燈影將人臉上最細微的表情無限放大。李凌冰看見嚴克微微抿了抿唇,似乎,可能,也許,還在回味那個吻。
世人總是天差地別,她留戀餅香,他卻貪想唇香。
嚴克問:「你在想什麼?」
李凌冰回答:「我在想,這燈要把我們帶到哪去。」
嚴克看向那冉冉而起的火光,抬頭,望天,「隨它到哪去,任它飄,隨風意,風到哪裡去,我就到哪兒去,大不了,飄到月中蟾宮,自由自在的,沒什麼不好。」
「我還以為你嚴止厭要做成人美意的東風,沒想到卻要做隨波逐流的浮萍飄葉,真沒出息!」李凌冰譏諷。
嚴克聞言一笑,也不甘示弱,「你那兄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縱是能夠掀起千尺浪頭的颶風,也難扶持他入青雲。」
李凌冰本想回嘴,但轉念一想,嚴克平日裡雖是討厭了一點,但也不至於背地裡說誰的短——尤其這個人,還是他輔佐之人,她皺了皺眉,「淮弟他出了什麼事?」
嚴克的手指一晃,一枚閃著光亮的物什飛了過來,那東西直直打在李凌冰胸口,「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不停地打轉。
是一枚銅錢。
兩人的目光都沉了下去,盯著那枚泛著淡淡光澤的銅錢,看著它打了一個圈又一個圈,直至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嚴克問:「你怎麼不接?」
李凌冰白了他一眼,「廢話,我又不是武林高手,這種突然射出來的東西我怎麼接?!」
嚴克乾笑兩聲掩飾尷尬,「撿起來看看。」
李凌冰乜斜他,「雖說這裡是九重天,沒有眼珠子盯著我們兩個看,但是老天爺開眼在那盯著,我要是跪下來,那麼個姿勢,還以為我在做什麼不雅之事,降下一道雷劈了你,我倒是無端造了孽!」
嚴克起先並不明白李凌冰所指何罪,待想明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支支吾吾:「你這女人怎麼……怎麼……我算是服了你。」
嚴克彎身,將地上的銅錢撿起來,向李凌冰走來,他伸手將她的手抬起來,將銅錢塞到她手心,「你仔細看看這東西。」
李凌冰抬起銅錢,放在眼前左右瞧了瞧,又放下,「一枚銅錢,沒什麼好看的。」
「你掂一掂。」
李凌冰掂完仍是不解,「還是沒看出來。」
嚴克泄了氣,「你再看仔細些,」他拉起她的手,將她牽到火下面,「這裡看得清楚些,」他看出她還是一臉迷惑,嘆了口氣,「這是枚假銅錢,你不會真的看不出來吧!
李凌冰握著那枚於她並無二異的銅錢,淡淡說:「我從來沒摸過銅錢,也稱不來銀子。」
嚴克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你可真是粉雕的泥人,假得可憐。」他見李凌冰神色凝重,立刻頓時,不再打趣下去,「你弟弟私鑄銅錢,你可知道?」
李凌冰的眉頭蹙得更緊,不自覺歪頭,良久,她說:「淮弟沒這個膽子,不是他。」
「不是他?」嚴克的聲調上揚,又轉而直下,「那便是你了。」
李凌冰冷冷看向嚴克,「私鑄銅錢是死罪,我沒有這麼蠢。」
「真不是你?」
「說了不是,」李凌冰將銅錢緊緊攛在手心,感受冰涼的觸感,她若有所思,再抬頭,目中有光,「你避人耳目,不惜觸犯天嚴,把我帶到這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嚴克眨眨眼,算是無言承認。
李凌冰說:「你也把我想得太蠢了。」
嚴克張開雙臂,靠到懸天燈上,「茲事體大,人多嘴雜,我這是不得不冒這個險。再說,與人私會是兩個人的事,聖人要是怒了,還有你這個太真神女頂著吶。」
李凌冰:?!
嚴克繼續火上澆油,「妖女禍國之事古有先例。而且之寒小姊修煉到如此境界,是出了名的膽子肥,路子野,外加臉皮厚這一條,可算是讓一眾妖女望塵莫及。我也是看準淮王爺沒這個膽氣干出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唯擔心他這個姐姐,會突然冒出來作妖。」
李凌冰強忍著怒氣,一字一頓問:「私鑄錢幣到底是怎麼回事?」
嚴克問:「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發誓。」
「此行,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看起來,歡迎加入依五而爾齊伍耳巴一每日看文咱們淮王爺是被人作局入瓮了。後面的事交給我,就算是我向淮王爺投誠後奉上的第一顆碩果。」
李凌冰想了想,提醒他,「你盡可以大著膽子去做。」
嚴克笑,「有你在聖人面前給我做墊背?」
「嗯——」李凌冰輕輕道,「算是吧。」
嚴克深深望了李凌冰一眼,與她並肩立於廣闊天地之間,放眼元京的萬家燈火,「回應得不錯,有賞!」嚴克丟給李凌冰一個小荷葉包。
李凌冰這次接住了。
又是一枚鮮肉月餅。
她抱怨一句:「不是說只帶了一枚嘛!」
「棗子要一顆一顆給,方才覺得甜。」
李凌冰不回話,默默吃完了月餅。
在破曉前的一個時辰,宮裡的人終於找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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