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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寒笑著挽住嚴克的手臂,把他拖向眼前香火鼎盛的寺廟,「頤浩寺到了,陪我逛逛吧。」
撲鼻的酥油香飄來,舉目輕煙繚繞,詠經聲隨風穿插在寺廟的每個角落,猶如一群蜜蜂在耳畔輕嗡。
一進主院,他們就看到尹瓊口中那比一層樓還高的香爐銅鼎。銅鼎被放在一棵三人抱的古銀杏樹下,銀杏葉比金子還耀眼,高大挺拔,直衝天際,如一柄大傘遮著絡繹不絕的香客。
之寒拉著嚴克去瞧銅鼎上的經文與供養人名姓,她一個一個字念,興趣盎然。
嚴克有些後悔,沒讓尹瓊真的把二人的名字刻在香上面。
銀杏樹下支著一個簽攤,攤主朝嚴克招呼:「客官,來抽一支簽吧。心有祈願,神佛也會回應的。」
嚴克問:「想去嗎?」
之寒點點頭,「去吧,來都來了。」
之寒拿起簽筒,舉到額前,閉上眼睛,慢慢搖。風在她耳畔捲起零落的髮絲,一片鵝黃杏葉墜到她耳畔,簽子「沙沙沙」響,掉出一支紅頭小簽,她微笑著遞給解簽人,「解吧。」
解簽人問:「夫人求了什麼。」
之寒微笑,「你只管說好不好,是好簽,我也只告訴他聽。是個秘密。」
解簽人看著簽子,翻找簽語的冊子,「是上上之簽吶……抽此簽者……」
嚴克分神,問:「求了什麼?」
之寒揚揚手。
嚴克伏耳去聽。
之寒小聲道:「我求家風不朽,自有後來人。」
解簽人耳朵尖,一下子聽到了,笑道:「夫人是求子吶。」
之寒連忙搖手,「不是,不是,是另一個意思,他知道的。」說完,臉紅紅地望著嚴克,心想他不會也誤會了吧?
嚴克淺笑,「那就祝你心想事成。求什麼都好,你開心最重要。」
之寒訥訥,果然,逃進黃河也洗不清。
解簽人把手伸到桌子底下,「這個佛寺求子最靈驗。你看這銀杏樹一模一樣的後院還有一棵,是夫妻樹……」
之寒愣了一下。
然後,拉著嚴克往寺門狂奔。
嚴克問:「怎麼了?」
之寒道:「我不信尹瓊的話,特意翻過松州縣誌,志里記載,寺里的確有兩棵夫妻樹,但妻樹早就在五十年前枯死了,這裡的銀杏樹不結果子!不結果子的樹怎麼可能求子靈驗!這個佛寺有問題!」
之寒言畢。
「嗙」一聲——
香爐鼎瞬間炸開,漫天碎銅塊與菸灰飛揚。
之寒眼前一黑,身上立刻感到一重,人向後摔倒,被嚴克壓在了身下。他沉得像塊巨石,推也推不動。之寒咳嗽著要將他,「止厭,你沒事吧?」
嚴克沒有回應她,他的頭枕在她脖子根,漸漸傳來一股溫熱的觸感,她一抹,滿手掌的鮮血。
「止厭!止厭!」
她的叫喚聲響徹古剎。
第82章
「別怕, 再一會兒,一會兒我就……」嚴克的手胡亂摸,摸上她的臉頰, 手指濕漉漉的——皆是血, 他的手護住她的耳垂, 「起來了。別又鉤住你耳墜子。」言畢,他悶哼一聲, 如道閃電般躥起來, 手上的劍瞬間出刃, 轉身,「嗙」一聲,削斷後方劈來的刀。
嚴克朝地上伸出一隻手, 血從頭髮里呈直線淌下來, 他的臉和脖子被鮮血浸透,但看不出哪裡受了傷, 他催促:「之寒, 快, 起來。」
之寒抓住嚴克的手,被他掄圓了攬到懷裡, 兩人轉了半個圈, 仍是他的背對著利刃。嚴克反手劈劍,「哐哐哐」三聲,對方的兵刃又被削去。
香客和僧人尖叫著,四散而逃,空氣中儘是爆裂銅鼎的碎屑, 霧蒙蒙一片,人影在其中穿插閃現, 很難辨清哪些是殺手,那些是尋常百姓。
那個笑眯眯的解簽人手裡拿著一張小弩,架在臂膀上,縮著脖子隱在粉塵後面,伺機而動,他說:「你這小子路數真怪,用刀的招式使劍。」
嚴克把之寒藏在身後,黑眸一寸寸掃視四周,回道:「能殺你,就是好招式。」
之寒顧不上周遭的殺戮,還在找嚴克出血的地方,仰頭,似乎是脖子上方靠近後腦勺的地方——那地方頭髮遮著,就是看不清傷口有多深。
嚴克探虛實:「是李淮派你們來的?」
之寒立刻道:「不是他。」
嚴克晃一晃神,沒有說話。
之寒嗅著空氣中的味道,緩緩道:「硃砂、芒硝、硫磺……似乎還有木炭。他們是煉丹的道士!」
解簽人嘖嘖兩聲,「美人,沒想到你還是同道中人,跟著北境的狼崽子有什麼意思,同我雙——」他說得抑揚頓挫,吸引足了所有人的注意,「嗖」一聲,那弩箭竟是朝著他口中念叨的之寒射過去。
嚴克手腕一轉,劍花閃成一個光圈,「嗙」一聲把弩箭彈回去。那斷箭插進解簽人的肩膀,將他往後壓退半步。
嚴克抓住之寒的手,盯著對方,「老子最討厭有人提及之寒的噩夢!」他緩慢旋轉手腕,將利劍抖得發出顫音,「五米道還是太平道?我不殺見不得光的老鼠。」
解簽人把身子隱到煙塵更深處,聲音飄來:「在下太平道大賢良師座下大方梁帥唐周——特來向君侯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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