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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收刀。
「說得對。」嚴克把李凌冰抱上馬,睨一攤爛泥般的孫覃,「博都察已經被你「救」走了。我們定州城見。請保重靈魂與身體,別都死了!」
兩人騎著黑馬消失在黑夜中。
高晴上白馬,奔入夜中。
留給謝忱的只有那匹瘦驢。
算了,還不如自己的腳快。
謝忱如一朵雲一般飄走了。
馬邑堰之上漂浮著百來具韃靼人的屍體,待天一亮,飄到定州城邊,嚇得洗衣服的定州民婦們跑去報官。韃靼兵士們收了丁壩上的屍體,陳給守城將領看。
自然有韃靼斥候探明中州之兵紮營在定州城外的馬邑。守城將領是韃靼人與中州人自由婚配生出的後代,並沒有多想,因為他接到的上峰命令仍是與中州議和。
那些中州兵大概是來送親的。
二大王博都察已到定州城——雖然是被抬進城中,但守城將領不敢多言。既然博都察沒提起什麼,他就裝作不知道。反正再大大不過——不知者無罪——這是他姥姥告訴他的一句中州古話。
北境武卒在馬邑又待了半月。
仍是沒有潘玉的消息。
孫覃也遲遲沒有動靜。
嚴克起先以為是孫覃這人腦子不好使,辦事效率極差。因為籠絡人心和迷惑敵寇是需要嚴絲合縫的計劃、膽大心細的性格以及勇猛靈活的戰鬥精神!這三樣孫覃都沒有。
熟悉北地風貌的孫覃出使大氏,幹些偷殺韃靼使臣的勾當才適合他。
而潘玉——才是那個能在中州舊城中,一邊對韃靼人賠笑,一邊暗中聚攏起中州遺民之士,布下殺招,與他里應外合之人。
潘玉與孫覃本該在相反的位置。
但……
嚴克看向李凌冰,笑道:「李之寒,你真好,又給我煮茶了。」
李凌冰道:「我閒得無聊,只剩這件事可做。」
嚴克接過茶盞,晃動黑色的茶湯,品一口,果然——濃得發苦,「你自己不喝?」
李凌冰道:「我不愛喝濃茶。」
嚴克呷一口茶,「哦」了一聲。
二總管臉色沉鬱地跑進來,眼角紅紅的。
嚴克問:「潘將軍有信了?不好?」
二總管咬牙道:「不是。」他看向李凌冰,「聖人流放嚴閣老全家,去了瓊州。」
李凌冰一失神,茶湯潑出來,燙到她的手,被嚴克抓過來,貼在耳垂處。
嚴克問:「所為何事?」
二總管回答:「與太后之父刺殺光王,被太后提前告知李宜,國丈九族被誅。」
李凌冰眸子暗下去。
他的母親與弟弟依然如此——不堪。
嚴克皺眉,捏著李凌冰的手揉搓,「這事——怕是與我擅自俘博都察有關,聖人要動嚴家——」
李凌冰發抖。
嚴克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未必是因為這件事。白馬關外的消息不可能這麼快傳進京里。」
李凌冰嘆一口氣,「反正左右是因為我壞事。」
「胡說!」嚴克搖搖頭,「這事不必再提。」他看向二管家,「孫覃那邊也沒有動靜?」
二管家回答:「沒有。」
李凌冰道:「定州之事拖得太久了。各處的消息都在亂飛,局勢瞬息萬變。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嚴克也意識到,定州之奪的確拖得太久了。
孫覃他不是腦子蠢、動作慢,是又在謀劃什麼,必然與他的計劃背道而馳。
孫小侯爺要壞事!
嚴克突然蒸出一背冷汗,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對李凌冰道:「李之寒,你與高晴退進白馬關——好嗎?」
李凌冰低下頭,「小狗崽子,你想都不要想。」
嚴克無可奈何笑。
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嚴克對二管家道:「管家,馬上讓高雪霽來見我。」
二管家很快將高晴領來。
嚴克對高晴說:「現在,你就帶著你的兵退至白馬關——或者不必進關,不——進關——還是隨你。你須日夜兼程,一刻也不要耽誤。」
高晴面上露出疑惑之色,頓一頓,臉色驟變,「孫出爾反爾了?我就知道,這小子靠不住!」
「未必,但肯定有變數。所以,你先領兵退回去。我——」兩人緊握的手被她拉一拉,他改口,「我與李之寒留在這,等潘將軍與孫覃的消息。」
高晴知道自己不得不走,但他要問清楚:「你這麼做,會將自己與她陷入絕境!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嚴克黑眸沉沉,「我想得很明白。我不可能丟下潘將軍,就像他沒有丟下我們。高雪霽,你離了我後,就是這三千武卒的主帥。退到何處,何時折返,都由你來決定。我將自己與李之寒的性命全都交在你手中。」
嚴克轉向二管家,「管家,你也走吧。」
二管家搖搖頭,「四公子,我受家主之命,護你與少夫人無礙。我不是兵,是嚴府的仆。等你當上家主,再來命令老奴吧。」
嚴克苦笑。
高晴愣一下,第一次向嚴克抱拳行禮,「那麼四公子與嚴少夫人,高雪霽走了。你們——等我回來!」高晴轉身,幾乎是跑出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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