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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克神色一變,盯住李凌冰。
高晴也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手指搓著銀盔甲的腰帶,「你們虐人歸虐人,命得給本將軍留下!」
博都察的目光從頭到尾打量一遍李凌冰,提一提胖肚子,笑道:「按你們中州的說法,你就是本大王的新娘子吧?讓我瞧瞧,是什麼樣的貨色!」言畢,伸手就要撥去她臉上的白紗。
謝忱出刀。韃靼侍衛出刀。高晴抬靴子,一腳一個,全都踹飛。
博都察滾在地上,咬牙切齒問:「這親你們還結不結?」
李凌冰揚起下巴,「自然是結!我們中州的規矩,成親前,男女不得相見!二王啊,你有血光之災啊!」
博都察罵一句:「看來是個醜八怪!反正睡一次,就丟到一旁!」
李凌冰不惱博都察污言穢語,但難耐他說她丑——偏偏現在她真得很醜!被人罵虛的她不在乎,被罵實話,特別不好忍。
她強壓怒火,「本公主要去歇息了。貴客請便!」轉身,喚謝忱,「謝嘉禾,替我好好守著君侯!」
李凌冰回到自己寢帳,因為沒有宮女服侍,她只能自己煮茶喝。她越想越氣,浴盆還沒被人端走,她走過去,扯下面紗,臨水一照——密密麻麻深深淺淺的粉點子爬滿整張臉,如假包換一張麻子臉!
難怪高晴叫她麻子姑娘。
她欲哭無淚,明明眼下有更需要她擔心的危機,她卻只傷心自己的容貌受損。
從前,額上留下一點紅她都傷心半天,如今石榴籽一般的紅點子早就沒在乾癟的痘瘡里——哪裡還去尋什麼觀音面。
她太真子愛美。
但試問,天下幾個女人不愛美吶?
李凌冰呆坐到下半夜,正愁腸百結,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要麼,我把那個書生給你抓來吧?」
知道書生的又能有誰?
李凌冰轉過身子,對上那對黑眼睛,「君侯不呆籠子了?」
「韃靼人尋歡去了。趁天明前回去裝樣子就好。」嚴克說這話,像風一樣把李凌冰刮到榻上,「其實你不必在意這些紅點子。那是神佛賜你長壽,佑你無礙的痕跡。」
「古有史官春秋筆法,今有君侯胡編亂造!我警告你,不要——拿我的美醜開玩笑!」李凌冰用腳踢他,「你放肆!」
嚴克輕嘆一聲,把頭埋在她髮絲里,嗅著香,「韃靼人近在眼前,我不放心。」
「你身上臭死了!」李凌冰怒吼。
「那好——」嚴克起來,跳進浴桶,一件件衣服丟出來。
李凌冰爬起來,頭髮衣衫凌亂,雙手撐在榻上,幽怨瞪著嚴克,「你瘋子!這水我洗過!涼透了!」
「無礙!」嚴克背過身,浴桶有些淺,露出他緊緻清瘦的上背與線條分明的雙臂,上面爬滿就傷痕。
李凌冰看得出神,眼角發紅。
然後——
「二少夫人,方便末將進來嗎?有要事相商。」
「公主殿下,小人潘玉奉小主人之命來見殿下。」
李凌冰與嚴克目光交匯。
丫的,你們是商量好的——群狼鑽羊窩是吧!
李凌冰氣瘋了,扯過枕頭,往嚴克頭上砸去。
第60章
嚴克沒躲, 直接挨了一擊軟打。
在他心裡,這能算打嗎?
「在外面候著!」李凌冰跳下榻,矮身吹滅榻邊的燈盞, 朝嚴克揚手, 不及穿鞋, 就跑到爐火邊,才一拎銅水吊就燙得捏耳垂, 跳了幾次腳, 扯下袖子, 隔著衣袖提起水吊,用水澆滅爐火。
帳子裡頓時更暗了些。
背後傳來「嘩啦」一聲水響,掠過一陣風, 那人已鑽到榻上的被子下。
他們算是配合得當!
李凌冰提起帳中唯一一盞亮著的燈, 走到離榻最遠的角落,理一理衣衫, 擼一擼亂發, 沉下一口氣, 朗聲道:「進來吧!」
帳簾被掀起,帳外的篝火之光射進來, 令李凌冰瞥見地上嚴克的衣衫, 她心裡一驚,趕緊蹦躂過去,後腳跟一勾,把衣衫踢到浴桶後面。
高晴與潘玉進來了。
二人一時難以適應帳子裡的黑,把目光都聚集到那盞亮的燈上。
微黃燭火下, 他們看到年輕女子長髮披肩,發梢微微凌亂, 向上卷出幾個毛躁的圈。她的衣襟有些鬆開,白皙的脖子上爬著密如雨點的紅點與三道紅痕——那三道紅像是人的指印。痕與點紅得發亮,與女子眼角的淡紅、眸子的水光逼得兩人不得不移開目光。
他們垂下目光,才看到李凌冰光著腳,赤足邊儘是水,水跡滴滴噠噠鑽進黑暗深處,依稀消失在榻邊。
帳子裡實在太暗了!
李凌冰率先打破沉默:「潘將軍,你為何會在此地?」
她心知肚明,潘玉是被弟弟派到這裡來的。潘玉肯定先於他們一步,早就藏身於高晴的營帳。
原春申軍都尉潘玉一直都是李淮的心腹愛將。嚴克去投軍,李淮把嚴克薦去了春申軍。潘玉因助嚴克破壽王之局而拜春申軍偏將軍,更加受李淮所重用。但他此刻出現在白馬關外,必有緣故。她想知道——弟弟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潘玉單膝跪地,向李凌冰行禮,膝蓋才跪到地上,一瞬間被水濡濕,冰涼徹骨到皺了一下眉,「末將參見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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