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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克說:「別放在心上,小孩子把戲!誰讓我——問心有愧吶。」
李凌冰抱著他臂膀,把頭歪在他肩上。
高晴尷尬地低頭,「算了,我去訓兵!不能讓他們真鬧出亂子!」他逃出帳子。
嚴克道:「李之寒,你看這個樣子,我們的關係是不是算昭告天下了?」
李凌冰錘一下他的額頭,「嚴止厭,你真是臉皮厚,這種事也能開玩笑。」
第65章
在得知自己要帶著三百萬金出使大氏的時候, 潘玉面色晦暗,久不作言。在沒有得到聖人李淮與光王李宜授意的情況下,出使大氏等同於代君行政——此罪大過謀逆, 九族盡可被誅!
潘玉是個沉浮宦海的大賭徒, 卻從不以全家老幼之性命為籌濫賭。領春申軍助李淮奪位是一回事, 私自與大氏族結盟擊韃靼是另一回事。前者是良禽擇木而棲,後者是滿足定州侯的一己私慾——他甚至看不到這後一局賭勝的希望。
少年人總是滿腹空想, 一腔熱血無處潑灑。
縱使君侯是划過中州夜空的一顆亮星, 縱使上將軍是撐起北境青廬的一根脊樑, 他們都太年輕了,意氣風發固然可愛,卻絕不能目空一切。
潘玉原本並不打算答應嚴克, 直到玉璋公主逼著他聽從君侯之計。她提醒潘玉, 大敵當前,絕不能當逃兵。
潘玉犯了難。
他覺得, 公主像只猛虎, 咬人專咬喉嚨。
人想無愧於心地活著真難啊。迫人做出違心之擇的從來不是他能做什麼, 而是絕對不能做什麼。他既不能一走了之,棄中州最好的兒女於絕境, 又不能坐視不管, 眼見韃靼人欺負到頭上,而真的無動於衷去做逃兵。
最終,潘玉妥協了,帶著三百萬兩黃金,踏上了出使大氏的未卜之旅。
嚴克仔細研究過北境堪輿圖, 從白馬關到焉支山騎馬大概十二日,從金帳王廷騎馬大概二十五日, 兩條路相差十三日,等潘玉找到大氏蹤跡,遣信使回營,他就把中州出使大氏的消息「漏」出去。
到了第十四日,潘玉的消息還沒有傳來。
天剛亮,高晴就掀帳簾鑽進來,「老潘有信了嗎?」
嚴克正在看李凌冰與謝忱「比刀」,下意識用手抵住桌子,道:「沒有。」
高晴坐到桌案邊,單膝折起,手擱在膝蓋上,側過半個身子也一起看「比刀」,「老潘久在淮北,對關外不熟,怕是迷路了。」
「嗯。」嚴克目光沉沉,「不能再拖下去,我們明日就開拔定州城。孫覃那小子生性詭詐,多等一日,就可能生一次變故。」
高晴揉搓手指,「老潘此人還是可信的。你的假消息放出去了?你我進了定州城,可就身不由己,受制於人。」
嚴克沒有很快回答。二人專心看「比刀」。
李凌冰一身素衣,曲裾翩飛,手中的刀是嚴克新劈的木刀。他從前給嚴懷意劈木劍,是因為他們嚴氏以劍定家國。他現在給李凌冰劈木刀,是因為想依照自己刀的樣式復刻。
李凌冰覺得手中的木儀刀輕重合適。她年少時習太極劍,雖是真人面前花架子,卻還是揮得有模有樣。只可惜帳子太小,不能放開手腳,學公孫大娘,一舞刀器動君侯。
李凌冰側轉身子,橫一臂舉刀戳在謝忱額前三寸,她黑髮從空中飄下,其中一縷掛在她嘴角。她勾指扯下髮絲,又撓一撓鼻尖,把肩膀一送,刀尖輕輕頂住謝忱的額頭,「謝嘉禾,好久沒給你吃爛肉肘子,手上沒勁了吧?連我都制服不了!」
謝忱僵直身子,不敢動,低下頭看一眼鄣刀,「主子,我一定勤加練刀。」
李凌冰用木刀敲了謝忱的頭三下,笑道:「這還差不多!」
嚴克和高晴相視而笑。
謝忱哪裡是技不如人,連刀刃都是反持,動作慢得不能再慢,全都是主動餵招。
嚴克喜歡看她笑。
男兒上陣殺敵,就是為了婦小無憂無慮地笑。
嚴克道:「我在潘玉帳下當了兩年兵,親眼見過他施展才能。你信他,我也信他。不管他的信能不能被傳回來,誘韃靼人去大氏的計劃該動了。我們必須啟程去定州城了。」
高晴盯著嚴克,「四公子,老實說,你人品不咋好,腦子卻好使。人家說,寧願老實人沒腦子,也不要聰明人少家教。請你務必壓制住自己的歪心思,否則,一旦墮成妖魔鬼怪,家主定會大義滅親,殺你祭旗!」
嚴克低垂眼帘,斂住眸中之光,「我定當謹記高將軍的肺腑之言。你們都看錯我了,我沒有什麼歪心思。」
「但願。記住,嚴氏可不出反骨。」高晴餘光打到進來的幾個人身上,驚呼一聲,「二管家!」
李凌冰與謝忱停下。謝忱抱刀立於一旁。李凌冰擠到嚴克身邊喝茶。
嚴府二管家上下打量高晴,皺眉凝想,搖搖頭,領著嚴府仆眾拜嚴克,「四公子,我們來晚了。韃靼殺手難纏,我們折了一個兄弟。」
自與二管家一行在松州雨巷分別,已有兩月有餘。二管家見嚴克與公主均無礙,心下大安,暗慨總算沒有愧對家主之托。他又望一眼高晴,突然目中放光,直接走上去,抱泥塑菩薩般,將高晴一個九尺大漢端起來,上下顛三顛,「高大,你小子,都長這麼高!這麼出息了!我都沒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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